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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简这人平日很吃痛的,且刚刚他动作轻缓,所以,应该不是痛。果真不等他问出口,简便垂下一只手臂,反手揉捏他腿根,用挑逗印证他的想法。月时宁放下心,双手扶他髋骨,用手指替他隔开冷硬的流理台边缘,盯着那人手臂因用力支撑而浮起的青筋,听声声与自己心跳或交错,或重合的重重的喘息。他陷在几乎将人融化的炙热与柔软中,缓进,慢出,意识游离,又被简情动时脱口而出的他的乳名换回……“我想回一趟海汐。”他们面对面蜷坐在浴缸里,被绵密的泡沫埋藏起来。“今天?”简躺靠在另一头的防水颈枕上,脚趾轻抬,挤压他臀底薄薄的脂肪。“嗯,我有事想问清楚。”月时宁觉得痒,伸手圈住他脚踝推回去,角力中水花四溅,泡沫沾到他眼皮,他闭眼,简坐直替他擦掉:“什么事?”头脑清醒之后,他依旧不能尽信何云然的说辞:“关于我父亲的事,我想听外公外婆怎么说。说实话,我不相信我妈妈会搞什么婚外情。”“嗯?”看到简略微扭曲的表情,月时宁才想起自己忘记告诉他最重要的一句:“何云然说,我是她爸的私生子。”简手臂一僵,半晌才叹了口气:“我陪你。”怕他开车辛苦,月时宁执意坐高铁不开车,昨晚没休息够,列车才一启动简便睡过去,月时宁本想替他放倒椅背,又临时变卦,将他脑袋倚在自己肩上。沉甸甸,是可以压住所有负面情绪的重量。海汐是终点站,他微微偏头,靠在简头顶与他一同睡去。走到家门口,简缺忽然放开他:“我不进去了,你们聊完再叫我。”月时宁一愣,本能拽他胳膊,随即又明白他的用心。毕竟二老眼中,他们只是朋友,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可外面这么冷,你要去哪里?”简晃晃手机:“刚刚在路上约了提米,他说要请我喝下午茶。”月时宁犹豫着松了手。“去吧。把话都问清楚。”简揉了揉他的头顶,转身下楼前替他按响了门铃。“宁宁?”外公摘下花镜?“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拍戏吗?”他被外公拖进去:“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吃了吗?”外婆见了他很是惊喜,捏捏他的胳臂,咕哝一声:“瘦了!”嫌弃又心疼,拽他坐到沙发,替他削苹果。“外婆,先不吃。”他从她手中取下水果刀按在一旁,“坐下吧外公,我有话问你们。”“哟,这么严肃,在外头惹事了?我就说吧,模特啊,娱乐圈啊,不好呆,尤其是我们普通老百姓,没权没势的,进去遭罪。”外公摇摇头,“也好,还有一个学期,你准备准备考教资,剩下的我来……”“何锦睿,是我爸爸么?”时间似乎停滞了,屋里落针可闻,外公外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许久,是外婆先开了口。月时宁难得将她的话听清楚:“谁,是谁告诉你的?”她抓住月时宁的手腕,激烈地颤抖着,五官拧到一起。看他们这反应,八九不离十了。他轻轻叹了口气:“所以妈妈当年,真的……跟他一个有妇之夫……”“他放屁!”啪一声,外公拍案,月时宁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脾气,也旧事月舒意打小就漂亮,八分得益于她祖母的哈萨克族血统。不只长相,她性子也颇具少数民族的热情豪爽,所以面对镜头,大家都紧张畏缩时,她格外出挑。自习室里她咬着笔翻页时,何锦睿不禁给她推了个特写,未经专业训练,她避免不了表演痕迹,奈何那张脸太吸睛,瑕不掩瑜。“想过做演员么?”群演散去,何锦睿单独留下她。面对赫赫有名的大导演,她略显羞怯,笑得纯美,绽放在初冬的寒风里动人心魄:“您是在夸我吗?”“……是……”何锦睿不动声色,心却狠狠一跳。“谢谢您,我会好好考虑的。”她挥挥手,去找同寝的小姐妹。后来,何锦睿给月舒意开了后门,从期末到寒假,整整两个多月她都在剧组旁观拍摄。不得不承认,搞艺术的成熟男人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太有吸引力,比起她身边一众幼稚吵闹斤斤计较的男大生,何锦睿温柔持重,才华横溢,虽年近四十,看上去却并没有半分中年男子的油腻,平整的衬衫永远散发出干净的香气。她最爱看他导戏时专注的目光,像强吸力的磁铁。一来二去,她被深深吸引,眼中再没旁人。可他在美国有家室……所以她只能黯然收起自己的小心思,不想他却穷追不舍:“为什么躲我?”他好似轻易就能将她看穿,“我去年就离婚了,感情不和,和平分手。”斩断的枝条重心抽芽开花,春天不远了。“做演员确实很辛苦。”何锦睿不辞辛苦,罕有的休息日,不吝啬全部交付给她,“做我太太可能会轻松一些。”“我会好好考虑的。”她还有些犹豫。他们去海崖看日出,去教堂听唱诗,去礁石丛中喂海鸥,或是窝在温泉村一整天,看何锦睿未曾发表的摄影作品,他将她装进镜头里,动态的,静态的,像审视一件艺术品。他占有她年轻美丽的肉体,也攫取她新鲜饱满的感情。直到开学后不久,她在食堂里忽然昏倒,才后知后觉身体中不知不觉开始孕育一个新生命。如她所料,何锦睿欣然接受:“生下来吧,我喜欢小孩。”“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她问。“不急。”何锦睿握着她的手,“离婚的事,我没声张。你也知道,国内对这种事包容度不够,我怕影响新片的票房。等明年年初,上映之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我是可以等,但,不好跟我爸妈开口啊……”外公叹了口气:“你妈妈子宫后位,人又瘦,她自己有心遮掩,没人看得出。就那么顺顺利利毕业了,还一直在他剧组陪着,到七个月肚子实在明显了才回来跟我们说了实话。尽管我们反对,觉得年纪差太大,身份也悬殊,不看好这段感情。但月份大了打不掉,只能引产,她不忍心,何锦睿也殷勤,请了保姆在家里照顾她,很是有诚意。那时候咱们大陆不让查胎儿性别,他还特意把你妈妈的血样送到香港,得知是男孩,他很高兴,还给你提前取好名字……”vae!外公目光沉沉,盯着窗外:“当年网络不发达,他说什么,一时无从印证。我总想着,我们不过就是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人家,没什么好图,骗我们做什么呢?可后来你妈妈早产,你……”外婆捏了捏外公的手腕,外公瞥了她一眼,点点头,略过了那个后来,直奔结果,“他留下了十万块钱就人间蒸发了。人家一个大导演回了美国,我们普通老百姓哪儿还有渠道联络啊,后来电影上映了我们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他根本没离婚,还带着夫人到处宣传,片子还拿了奖。我跟你外婆气不过,想去告他来着,后来想了想又算了。闹了又怎样,闹到最后,人家说一句你情我愿,或者干脆把脏水往你妈妈一个女孩子身上一泼,她百口莫辩,何况你还那么小……又……”又不是个正常的孩子。外婆泪眼婆娑抓住他,努力将话说清楚:“宁宁啊……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想着你妈妈说的对,你是无辜的啊……”了解原委,他长长舒出一口气。月舒意只是个单纯的受害者,并没有故意插足别人的家庭,他知道这一点便足够了,其他与他又有何干。“外婆不哭,你听我说。”他反握住外婆嶙峋的手,想了想还是一五一十将近期的事跟二老交代一遍,万一有一天事情曝光,他们也不至于没个心理准备。老头老太太倒是比他想象中淡定得多,还不忘与他分析利弊:“我们俩无所谓的,两个老东西,谁都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倒是你,不然别做这一行了,免得再遇到他们……”月时宁摇摇头:“错的又不是我,要让,也该他们让着我走。我也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不会让他只手遮天搬弄是非的。放心吧,公司会帮我摆平这件事,何锦睿他不傻,不会冒着名声被毁的风险真的跟何云然鱼死网破。”哄好外婆,他开始帮外公准备晚餐,顺便给简发信息,叫他回来吃晚饭。“今晚就要回去?不住一宿吗?”外公忧心忡忡,“那个电影,不然你别拍了……”“工作归工作,白纸黑字的合同,还是要完成。”原本还觉得片酬拿高了,现在他反而心安理得。不多时门铃响起,骤然见到简,没有讶异,没有疑问,二老默认他本就该来似的,外公添了副碗筷,外婆坐在一旁给他们夹菜。餐桌太安静了,老人家依旧对何锦睿的事消化不良,气氛一度很低迷,导致简很是尴尬。于是月时宁主动开口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跟提米聊什么了?”“瞎聊,问问他俱乐部经营的情况。哦,顺便告诉他,威廉圣诞节之后要过来,看他要不要来找我们聚一聚。”月时宁一愣:“威廉?来旅行吗?”那人摇头:“不是。我们那个开滑翔伞俱乐部的朋友还记得吗?姓曾,叫曾博琰,俱乐部刚好有教练离职,就邀请威廉来试试。毕竟国内滑翔伞新兴,市场也大,赚得多,威廉就答应了,顺便……也帮我训练。”“训练?”好像漏掉了什么关键信息。月时宁放下筷子,无声盯住他表示抗议。“不是故意瞒着你。你忙着拍戏,回来又东奔西跑的,没找到机会……”简挑了挑嘴角,“上个月我通过了国内的选拔赛,拿到明年参加定点飞行世界杯的资格了。”他不很懂滑翔伞,但以“世界杯”命名的比赛,听也知道相当重量级。月时宁硬生生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扑过去抱他,只故作淡定地搓了搓手,重新拿起筷子,却兴奋地不知从哪道菜下手才好。“什么世界杯啊?”外公看他傻乐的样子好奇道。可算抓到个机会,月时宁清了清嗓子,开始对外公炫耀:“滑翔伞,一种空中运动,简之前在澳洲拿过全澳冠军!”“滑翔伞?”外公略一思索,“从飞机……”“不是,那是跳伞!不一样的!无动力滑翔伞是靠热气流飞行,他们厉害的飞行员可以平地起飞!”他索性扔掉碗筷,绕到外公身后,用手机给他播放视频。老两口挤在一起,盯着月时宁的屏幕目不转睛:“哎哟,真漂亮……你们这是在哪飞啊?你怎么也能飞?这么高,危不危险啊?”……还是有点羞耻。简也不得不放下筷子。“在悉尼。不危险,他有教练执照,可以带我飞,我就坐着而已,跟荡秋千差不多。”月时宁在相册里翻出简在澳洲比赛的片段,“你看,这个是竞速比赛,要飞好几十公里呢!”听到英文解说时简一愣,当年的视频连他自己都没保存,他探头瞄了一眼,视频右上角还带着俱乐部的logo,看样子是月时宁翻墙下载的。“哎哟,这奖杯是金的吗!哈哈。”外公满脸笑容,“小简这么厉害呀,怎么会接触到这个运动的?我还真没怎么听说过。在国外流行吗?”“我高中去澳洲留学的时候接触到的,流行也谈不上,还是属于小众运动……”简平日里跟长辈打交道多是逢场作戏的礼貌和客气,这还是头一次有机会跟人认真讲解。月时宁的外公是地理老师,有相当深厚的知识储备,对于滑翔伞的原理一点就透,甚至还有些异于常人的兴趣:“那这个对年纪啊身体状况啊有没有要求啊?”“国外对年纪其实没有硬性要求,只要身体没有运动障碍,玩家从四五岁到六七十岁都有的。”“六七十岁啊……”外公遗憾地咂咂嘴,“早两年认识你就好了,还能体验体验……”离开前,外公外婆忙了半小时,给他们烙了韭菜盒子分装好,还楞是要他们提一箱葡萄汁走。“上个星期,有学生来看我们,说是他们公司的新品,搬了好几箱。”“外公,含糖饮料我不喝的……”月时宁果断拒绝,“你跟外婆也别多喝,对身体不好。”“这不写了0蔗糖吗,而且就算你不喝这不还有小简吗,让他喝。”外公绕过他,将箱子递给简,“也不多,一箱才八罐,很快就喝完了,拿着吧。”高铁一路送他们回去,到达已将近午夜。出站时月时宁步伐轻快,断断续续哼歌,与昨晚判若两人。等出租车时四下寂静,简默默牵住他的手。原本以为他尚需时日才能走出的阴影,不想眨眼便被抛诸脑后。既让人欣慰,又不免心疼,不知多少磨难才能练就这样的自我治愈能力。“明天带你去飞伞?”“好啊。”月时宁来了兴致,“对了对了!明年那个世界杯在哪里办啊?有观众吗?要不要提前订票?”“你想看当然可以看……一般四到六站不等,在不同的国家地区,明年二月才开始,现在还没公布所有地点……”计划外的双休日,他与简窝在家里悠闲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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