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牵扯了旁人。
不,从他选中谢寒雨做这个传信的人开始,就已经将谢家拉下了水。
“我在御前请战的时候,就料到不光有北荒的敌人,还有身后的刀子。”
他慢慢地说着,有些疲惫。
自老王爷过世,霍家已经十几年无人在军中掌权。北荒这个泥潭一样的战场,没人真正想将他打理干净。三司六部,到底有多少人指着北荒年年有的战事吃饭,是算不清的。
军中那些积年的军将欺他年幼,以为他只是仗着祖辈英名,敢直接违抗军令。他暗中查过前线卫所,粮仓竟然快空了,底下的兵士穿的衣服,薄薄一层夹棉,数九寒天,冻得站都站不住,何来战力,再去看兵器,陈旧生锈,护甲一只手能击穿。家中几名老将气得要杀人,被他拦住。
要杀,就要杀个干干净净。
最后查到了先皇长子豫王头上。
勾结茆御人,年年进犯,逼得朝廷拨下大笔军资,克扣军饷,冒领军功,安插人手。
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到了这样的地步,居然没有人往上报,是何等的手眼通天,沆瀣一气。
他留下几位老将坐镇北荒大营,暗中将一干人全监控起来,自己带着证据亲自回洛都,这些人竟然能得到消息,敢在半途截杀他。
杀他的,居然还是他父亲身边跟了多年的侍卫,自离开霍家,便在北荒管着卫所军资。
“王爷不该再入军中。”
那人临死只这样说了一句。
霍家几代人在北荒杀出来的威名,肃王府治军的铁腕,与皇家的关系,只要他在军中,几年便能将一切查得清清楚楚。
外面有了动静。
厮杀声不绝。
谢寒蝉没有再问下去。
她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会有这样的伤心。
打斗声近了。
霍震骁握住了长刀,半支起身体。
一把闪着寒
光的匕首抵上他喉咙。
他想,他这辈子最狼狈无力,最惊愕愚蠢的时候,就是这一刻了。
“王爷还是在这里等着为好,以王爷的伤势,就是出去了,也只是给大家添麻烦。”
“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差也就是两败俱伤。”
她很是理所当然地制止了他。
“若是敌人杀进来,最不济,我还能先杀了王爷,保证不让您折辱在这些人手里。”
一个霍家的儿郎,应该有这样的尊荣。
谢寒蝉从梦中惊醒,恍然自己又梦到了多年前的事情,手指摸到枕头下已然入鞘的匕首,有些安心,便又入梦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