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是得罪了什么人?”
谢寒蝉晚间听了庄子里管事的回话,让他们不要惊动官府,只将门户紧闭。又觉得自己幸亏是个喜欢跋山涉水,又十分注重健康的人,换了一般的闺秀这么从山下半夜爬上来,怕是半条命也要去了。
谢家的护卫当然不能跟肃王府的相比,但胜在这里十里八村都是熟人,万一出个把生面孔,保准上午刚露头下午就会被发现,这也是谢寒雨敢把人送到谢家来的原因。
霍震骁靠在软榻上,这时他还不知道宫里已经透过他们亲事的口风,只当她是谢寒雨的妹妹。十四岁的姑娘,半夜里摸上来,鞋子全脏了,脸上还带着细密的汗,实
在不是闺秀们会有的做派。他有些奇妙地,从眼前姑娘的脸上看到一种生机勃勃,完全不同他曾相看的那些名门贵女。
这是谢家的姑娘——满大秦都知道的那一家谢氏女子。
他听了她的话,明白她不会这么无缘无故发问,略略思索便有了计较。
“有生人?”
她点头。
“谢小姐不必惊慌,这些人不是节外生枝的人,你还是尽快回去。”
他不欲多说,谢寒蝉却不理他。
“王爷匆匆从军中回来,若是没有露了行踪,那么能伤你的人,必然是亲信之人。”
“王爷是想将计就计,引着对方出手好当场拿下,只是,王爷有没有想过,此人既然对王爷十分了解看重,又怎么会轻易相信王爷受了重伤?”
霍震骁握了握放在手边的长刀,刀柄入手冰凉。
“他们只有这个机会,不管他们信不信。”
他唤了护卫进来要将她送下山,护卫的脸色却十分不好。他沉吟了片刻,从腰间取下一把匕首递给她。
“只能请姑娘在此等候了。”
谢寒蝉收下匕首,端坐着不动。等护卫出去了,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刘奎将军是肃王府的亲卫头领,这样的行事,他却不在王爷身边。”
“刘将军昔年斩过克列族头人的脑袋,不是我肃王府的家将。”他咳嗽了一声,谢寒蝉替他倒了杯水,瓷杯入手透着暖意,“战事既起,他便要坐镇军中,岂可大材小用。”
谢寒蝉抽出匕首,寒光一闪,看清了上头刻着的两个字。
长亭。
“家兄虽然是直来直去的性子,王爷受了这样的伤,却还丢下您自己先走,想必是有王爷的严令。”
“王爷看重家兄,唯一的理由,只能是我兄长出自谢氏,而谢家在北荒驻军中,毫无根基,不会与这些人勾结。”
霍震骁静静地看着她。女孩子目光中没有好奇和担忧,只是冷静地陈述着。
谢寒蝉亦回望着这位肃王。
“王爷为何秘密从北荒入京?可是要向天家陈情?此人是不是只有天家才杀得?”
霍震骁闭上眼。
实在是敏锐得有些可怕。
他受了重伤,被送来的时候已经昏迷。谢寒雨咬牙将他送到谢家。
他想,
是不应该将谢家扯进来。可是从北荒行营往洛都这一路,不能惊动官府,不能大事声张,还要相对安全,谢寒雨要找这样一个地方,实在也只有谢家合适。他本来想着这里离谢家的庄子还有小半柱香的路程,那些人冲着他来,绝不会凭空去找谢家的麻烦——他却没有想过,谢家的女儿是这样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