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字还没出,宣珏:“撤了。”
“不用。”宣珏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撤了罢。想来是不会有信去百越,不用白费气力了。”
他这声儿极小,凑近的兰木勉强听到,刚踏入屋内的谢重姒却没甚听清,她鼻尖嗅到的还是浓重药味,自然知道宣珏情况仍旧不妙,故作轻松地问道:“撤什么呀?说来给我听听?”
“撤漓江那处的暗线。最近秦氏炸开了锅,暗线留在那边不安全。”宣珏接过话茬,面不改色地道,“殿下来了?”
“是呀。刀伤好点没?”谢重姒手上捏着一枝被她摧残下来的白梅,捏着凑到宣珏脸庞,左看看右看看,下了断论,“没你白。”
兰木在一边更加不安起来,特别是看到宣珏神色自然地接过白梅,摆到花瓶里时。
他比白棠对一些暗地里的气场神韵更敏锐,方才,主子吩咐“撤了”时,尽管风轻云淡,那背后深意却和在漓江时吩咐“添个喜庆”、杀人栽赃时,毫无两样。
甚至更甚几分。
现在……却依旧笑得温和。
可兰木不敢多语,只能默不作声地合门而去。
“劳殿下挂心,伤口无大碍,不危性命。”宣珏道,又抬眸问道,“殿下可有什么要问的?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包括——
“梦魇呓语”时,他说出呢喃低语。
谢重姒坐在床榻边,道:“有啊。”
说着,她抬指,凶巴巴地戳了戳宣珏右肩,问:“你怎么照顾自己的?这么重的外伤?嗯?听云岫说是裴久刺的,这群人真是狗胆包天,我和你说啊,我前几日……”
她刚想提一嘴这些时日对秦氏的搅合,宣珏却悠悠打断她,回答道:“情况紧迫,捡回条命就不错了,谁也料不到裴久会狗急跳墙。除却漓江之行,殿下还有什么要问么?”
说着,他执起谢重姒的手,提起到唇边,轻啄她指尖。
“嗯?”谢重姒被他问得有点茫然。
还问什么?除去漓江之行,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近来他不就只做这事儿吗?
谢重姒一头雾水。
实在是宣珏时辰点拿捏地精准毫厘,强压着清醒,滚烫发热状态下熬了一夜,半梦半醒般说了一堆“废话”扰她心绪,最后才撂下那句能下定论的杀手锏。
再加上金繁诊断时又昏了过去,谢重姒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能猜到那些言语九分悔意,余下一分,尽皆试探,而非梦中呓语。
谢重姒见宣珏神色有点不对劲,关切问道:“还有什么要问呀?离玉,你不舒服吗?”
话音刚落,指尖微痛,宣珏除却细细亲吻,不轻不重地咬噬了下她指尖,然后捏握住她手腕,使了个巧劲,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床榻上。他未束的长发尽皆滑落,如水如冰,缠绕在谢重姒脖颈上,缱绻缠绵。
谢重姒微微一愣,就见宣珏俯首在她耳侧,吐气炙热灼烧:“嗯,我一直在做噩梦,好怕见不到你了。”
“殿下,臣怕再见不到你了。”宣珏重复了一遍。
在谢重姒看不到的地方,他薄唇紧抿,紧紧怀抱住人,眼中星川陨落、暗夜寂寥。
如重剑砸地,戳得他骨肉淋漓。
又像大石终究落了地,宣珏绝望闭眼,长睫扑簌,眼尾微红余韵。
果然。
谢重姒还以为他是在说性命危急,差点没回来。任由他紧紧抱着,手不敢乱动,“哎”了声道:“你的伤,别太用力,会……”
崩字未出口,就被堵在同样炙热滚烫的吻里。
这个亲吻和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不再温柔轻缓,而是急促热烈,攻城略地地长驱直入。宣珏捧住谢重姒的脸,仗着身上有伤,她不会推开,近乎胡搅蛮缠地让她喘不过气来。
眸光垂落,看她颊上染绯,喘气微微,就连眼中都湿润迷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