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啊,嘴都能挂油瓶了,你姐怎么得罪你了?”秦王笑着问道,他声音不大,因为离得近,裴宴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开合。
“她……”裴宴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说道最后又哑言失笑,碰见裴怡华,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开始肆无忌惮耍小脾气。不过那时候没有和他斗气的人,也没有纵容他耍小性的长辈就是了。
“总之就是她不好。”裴宴总结。
“你大哥回来了?”秦王皱眉,神色严肃起来。
“啊,本来被三皇子拉着大哥去接俞家行十七的表妹,不过阿姐也在,大哥跟我们回来了。”看秦王在意,裴宴解释道。
“去西院把世子爷请来。”秦王吩咐裴宇。
裴宴不明所以。裴怡华听见动静抬起头来,“我忘了和您说了,大哥跟我们回来了,半道被王妃那边叫去了。”
秦王已经猜到了,他看向裴宇,“你先去。”
裴宇应了一声,还未走出门,就看见一个小厮慌里慌张的闯了进来,裴宴记得他是裴嘉学身边的管事?
“王爷赎罪,”后面管家着急跟了进来,又呵斥小厮:“成何体统,冲撞主子可是大罪,还不赶快出去。”
“王爷赎罪,王爷赎罪,”小厮哭的嗓子都哑了,眼泪鼻涕满脸,看上去很狼狈。
“我记得你是大哥身边的,可是出什么事了?”裴宴打断他。
“世子爷和王妃起了争执,出来的时候满手……满手是血,他不让奴才请大夫,硬是要自己扛过去。后来王妃又把世子关进了西厢,还不让人进出西院,奴才担心世子爷,偷偷跑出来了。”小厮语不成句,终于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裴宴皱眉,秦王妃这是在做什么?她不会不清楚裴嘉学有多重要吧,只要裴嘉学在,她就能稳坐秦王妃的位子上,没有人能越过她去。裴宴以为就算寻常没表达出来,人后也是疼着护着的,没想到会到下手的程度。
回头看了看秦王,只见他表情黑沉,风雨欲来。
“她怎么又这样?”裴怡华低啐一声。
“去前院请葛御医,”何侧妃吩咐人,又看向秦王:“王爷,你去看看,别让孩子遭罪。”
秦王没动,“传我的命令,把世子抬到前院去。告诉王妃,既然不想好过今后就在自己院子好好呆着,能不出来就永远别出来,随了她的意。”
裴宴一愣,秦王这话相当于把俞王妃给禁足了,要说夏朝鲜少有这样的先例,毕竟王妃位为正妻,又育有嫡长子,只要不犯大错地位稳固的很,而且要是哪家当家夫人被禁足,说出去是要遭人耻笑的。
秦王行此事,麻烦更不少,传到朝堂上,定又是一番血雨腥风,御史台那帮人可专门盯着呢。他们办事风格向来是先上弹劾奏折,至于你的解释,和皇帝说去吧。
“王爷!”何侧妃不赞同的唤道。
“她连自己儿子都不管不顾,你又担心什么?”秦王不为所动,“再传话去西院,要是世子爷有个三长两短,这拱辰巷她也不用呆下去了。”
裴宇带着小厮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虽然不信秦王妃真的要世子爷的命,虎毒还不食子呢,但小厮说的可怜,让人共情,心中不可避免的多了几分急躁。
裴宴却感觉怪怪的,秦王对秦王妃没有感情,寻常提都很少提,要不是因为裴嘉学,秦王妃在拱辰巷恐怕都没有立足之地。另外,就裴宴观察他爹娘感情深厚,日常默契十足,据说他们还是青梅竹马,少年传情。那问题来了,秦王为何会娶俞家女呢?
在场当然没有人回答裴宴的疑惑。
“爹娘,我们去前院看看大哥吧。”裴怡华喃喃说道,嗓子有些哑。
裴宴抬头就看到她双眼通红,眼眶里还噙着泪花,这可比之前演戏的时候看起来可可怜多了,那也表示裴怡华和裴嘉学感情确实不错的,那为何定康二十八年的时候裴嘉学会那样做?
一行人到前院的时候,裴嘉学正巧被抬过来了,速度很快却很稳当,裴宴打眼一瞧,就知道抬板的几人都是练家子,应该是秦王身边的侍卫。至于裴嘉学确实被伤到了,伤在左侧手臂,伤口应该挺深的,包扎用的白条布有鲜血渗出来,衣裳上也沾了不少血渍,看着有些下人。
“父王,”裴嘉学躺着冲秦王行礼,“我没事儿,您不要……”
秦王没搭腔,指着侧厅吩咐侍卫,“先抬进去。”
“父王!”裴嘉学挣扎着要坐起来。
“能耐了?胳膊不要了?”秦王把人按下去,接着又软了语气,“先治伤。”
裴嘉学这才没说什么。
进屋,葛御医正等着。
说来也巧了。裴宴进冰河救人之后虽然活蹦乱跳的,但谁知道留没留下后遗症,再加上贺廿身上有伤,秦王就把葛御医强留在了拱辰巷,本来今日请了脉人就该回去的,偏裴宴又去接人又晚归,到现在还没用午膳,就耽搁下来了。
看到病人来了,葛御医指挥着把人放在榻椅上,上前查看情况,拿剪刀绞开白布,露出了伤口,众人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