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生气,毫不客气地给了十九一记凿栗,“给点儿颜色你就真给我开染坊?”
十九立刻怂了,敢怒不敢言地趴到榻上,可怜巴巴地望着攸宁。
攸宁自己都身不由己,已被萧拓抱起来,要伸手去摸摸它的头,被萧拓拍开,只好爱莫能助地笑了笑。
萧拓抱她进到室内,转入里间,把她放在架子床上,“早知道你总耗在这儿,就收拾得好一些了。”有点儿悻悻的。
他不似她处处讲究个舒适精致,各处的书房以供歇息的床榻都是寻常的架子床,盖的还成,铺的绝不如正房床榻那般厚实又松软,他是行军时睡地上都没事儿的人,她又怎么受得了?
“没事,这一阵没事就小憩一阵,没觉得哪儿不好。”攸宁说道。
安置好她,萧拓坐在床边,跟她商量:“一起睡?”她来这边的时候,从不带心腹,而这边又只有小厮和两个婆子,难免服侍不周。之所以这样问,是傻子都能看得出,她想让任何人都离她远远儿的。
“好啊。”这会儿的攸宁倒是无所谓,身形挪向里侧,“有日子不一起睡了。”
他唇角上扬,宽衣歇在她身侧,把她揽入怀中。
攸宁环住他腰身,没多久,呼吸变得匀净绵长。
睡着了。
萧拓寻到她的手,松松握住,再与之十指相扣。
这一刻是真希望,过往的风雨殇痛只是一场梦,只有此刻是真实的——让他愿意相信,他们可以相濡以沫。
深秋。
停灵四十九日之后,钟离远出殡。
以萧拓为首的八名重臣扶棺。
百姓夹道相送一代名将这最后一程。
哀伤的心绪会传递,不论官员百姓,很多人哭泣不已。
坐在软轿中的攸宁听着,无动于衷:今日就算哭死几个,也不能避免来日重现这种冤案。
当然,她尊重别人给哥哥的这份儿伤心与泪水,便是只有今日,只有一刻,也感激。
而就在同一日,正是时阁老、佟尚书等人伏法问斩之日。这是皇帝特意颁布的一道旨意。
她要他们在这个日子赴死。
有人说是陪葬,她听了总是蹙眉。谁要那些人给他陪葬?他们何来的那种资格?但是这么揣度也是正常的,她也就不置可否。
等到过了午时三刻,法场那边没出意外。
皇帝的眉宇稍微舒展了一些。
杨锦澄进宫来见:“长公主自一大早就闹着要送镇国公最后一程,微臣带人拦下了。这上下,她闹着要进宫面圣。”
那毕竟是长公主,萧拓唐攸宁可以睥睨天下,便是没有密旨在手,也是根本不放在眼里。可寻常官员与锦衣卫又不同,到底是要给“长公主”那个头衔足够的颜面和余地。
皇帝思忖后道:“让她明日申时进宫。另外,一并邀请萧夫人过来。”
攸宁要听过往,要听不失公允的过往,那就索性两个人一起告诉她。
她需要得到攸宁的理解,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亦需要长公主的真面目被揭露,哪怕只是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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