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安把扛了一路的赤冲扔在地下,揉着肩膀,“坐坐,歇会儿。别客气啊,像在自己家一样。”
这正堂倒是简简单单,牌匾楹联上的字已剥落,当中一张字画也只剩昏黄一片,但当中两排椅子却还算结实。阿柒把吉吉拉到椅子旁,擦了擦领她坐下,自己又擦了另一张坐下笑道,“怎么,老赵,这又是你家了?”
“我?我哪儿用得着那个啊,这是咱们吴阁主家嘛!哎那个谁,你这主人家怎么当的啊,也不招呼客人的吗?上点心上茶啊!”
吴是何刚去开好大门迎客,受了这一句哭笑不得的批评,忍不住反抗道,“赵副阁主,我家自然就是你家,端水待客还要劳您大驾。”
“……唉算了,我们做朋友的,也不用你客套。小柒,你要是愿意这儿就也是你家,反正那么多房,书生一个人也住不过来。”
“老赵,你又说笑了。”阿柒笑道。
吴是何却道,“这倒不是说笑。如蒙不弃,姑娘愿在这园里住些时日,是在下的荣幸。只是尚须待我先打扫修缮一番。”
话到此处,阿柒才知何兄不是玩笑,“怎么何兄,方才说要住这里,是认真的?”
“自然当真。只是在下只怕仍是在江湖行走时多,在此安定落脚时少……”吴是何不愿欺瞒阿柒,到底斟酌解释道,“实不相瞒,此宅不知阁早有耳闻,百年前原属一世家大派,如今原主早已销声无踪。此宅机关密布,百年来无人问津。今日机缘巧合在下偶遇此宅,一路领略机关,侥幸一一破解,想来也是天赐的缘分。我早有意在安陵设一处不知阁别馆,方便结交江湖朋友,此宅地段佳机关巧景致不俗正合我意,不收下着实对不起上天这份安排。”
“原来如此,”阿柒恍然点头,“那真是要恭喜何兄了!”
“多谢!”
“可不是?白捡个这么好玩的大宅子,‘上天’给你安排的可真挺好。”
“咳,”吴是何没理睬赵兄的话里有话,换回话题,“不过此园屋舍众多,给常来往的朋友留几间房也是理所应当,小柒姑娘不必在意,敬请常来。”
“是啊是啊,小柒你看上哪间了,让书生给你留着!”
“这有什么看上不看上的,”阿柒又笑了,“将来若来做客,凭何兄安排客房就是了。”
“那怎么行!你得选一个你自己的,写上名字挂上锁,就是你自己的房间了,就是你家一样的,才不是什么客房!”
吴是何也微笑道,“姑娘若有看上的,但说无妨。或再过几日,待修缮毕再请姑娘重游一番。”又随口加了一句,“赵兄若有看上的,也不妨提了。”
赵长安张口就来,“我要刚才那片楼第二进最西头那间花窗边上的。”
吴是何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客套引出个指名道姓的回答,忍不住一笑,“在下记下了。修缮时必定制一黑漆大匾悬于门楣,上书‘赵副阁主寝宫’……”
“你敢!”
“自家宅院,有何不敢?”
“你——”
两人笑着,绕着正堂上一排椅子打闹了起来。
老赵笑骂,“你这书生,现在都是跟谁学的这么皮啊?”
阿柒忍不住答,“老赵,可能是你。”
赵长安吴是何二人微微一愣,继而各自原地哈哈大笑。
一时间三人笑作一处,谁也没留意晕乎乎当了一路麻袋的赤冲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啊啊啊——!!!”
赤冲一睁眼,又尖叫起来,三人都吓了一跳。赵长安赶忙上前哄他安静,又要捂他嘴,都不成功。吉吉已经指望不上,老赵原本打算试着学吉吉的样子骂这人几句看看效果,哪知赤冲一叠声尖叫,完全不留插话的余地。
“别喊啦!哎哟,这怎么比刚才还烦啊……我骂你你听着点儿啊!你,你别捂耳朵啊!哎哟别喊啦!”
“啊——!”
赤冲靠着把椅子缩成一团,捂着耳朵瞪着眼尖叫不休。方才还夹杂几句胡话,这一次更好,只是尖叫,什么话也不说了。三人面面相觑,老赵苦着脸看了看吉吉,“你们说再问问吉吉有用吗?小柒,不然你去她身上找找,有什么毒药没有,让这猴崽子闭嘴。”
“你说什么?”老赵的声音被赤冲的尖叫压住了,阿柒没听清。
老赵捂着耳朵喊,“我说,找药毒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