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二十万块又不是个小数字,采用水泥(土水泥)修堤坝和建闸关太费钱了,安徽省衙的留贮和地方留存,是足够支用的。
但这是皇帝的意思,而抵押的又是皇商,实在是让安徽上下憋气不已。
如果是首辅,周培公就算是被撤换,也是毫不犹豫的上疏弹劾,反而能够博取偌大名声,但皇帝首肯,他就不敢乱来了。
“藩台,这其中可有什么深意?”
李光地低声道:“皇商不甘居下,妄图犯上?”
“不可能!”周培公思虑着,果断道:“内务府控制皇商,犹如养狗尔!”
“皇商能据万贯家财,争抢地方士绅之利,皆因皇商这张皮,一旦被褪掉,那就是被饿狼分食了!”
皇商得益于内务府的支持,故而没有普通商人的胆颤心惊,对于官员也不害怕,更遑论士绅了。
所以对于地方上的矿产、药材、特产,可谓是毫无畏惧地进行抢夺,从而获得承包权而得利。
如果是之前的镇守太监,其贪婪的性格和身份,就天然处于劣势,再污其名,就可让士绅处于不败之地。
但皇商只是商人,没有征税权,只是在谋求利益经商而已,士绅们总不可能说不让皇商来自己老家经商吧?
有后台,有人脉,还有精明的头脑,让皇商们势力大起。
但对于高官们来说,皇商依旧是天子家奴,他们敢欺负普通的士绅,对于公卿高官可不敢乱来,逢年过节还有孝敬。
其根本就无法威胁到文官的地位。
“依老夫看,陛下此举,怕是有深意,只是我们不识其真。”
周培公思索道:“或许是谋利。”
年息一厘,就算是十年也不过一成,这点钱根本就不算什么,对于地方衙门来说甚至是助力。
要知道朝廷颁布的减息法,要求年息不得超过三成,违者不用还款。
地方上的借贷,通常可是按月来算的,一年息五成都是厚道了,翻倍都是等闲。
李光地则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睛道:“估计陛下是从欧洲得了启发,是想从地方试行,从而推及朝廷!”
“哦?怎么说?”周培公一愣,露出几分兴致。
他知道李光地是福建人,对于海外事宜颇为知晓,但不曾想竟然了解如此广泛。
见藩台来了兴致,李光地立马述说着自己所知:
“下官曾与一些传教士相交,得知在欧洲,各国向商人借贷之事颇多,甚至普遍存在。”
“年息低者,一年不过六分,高者二三十也不为过,只是能打赢,就能依靠赔款还过去,打输了就回国家税!”
“例如四年前,英格兰国王,查理二世,就为了与荷兰打仗,一次性借贷了百万英镑,年息六分,结果回国征税,贵族不同意,只能耍赖不偿还利息……”
“欧洲诸王横征暴敛,英王王权不振,为何无人篡位造反?”周培公的目光却看向了另一层。
“估计是分封制下,百姓力有所逮吧!”李光地无所谓道。
“估计陛下就是看到了借贷的好处,此策可解朝廷燃眉之急,徐徐图之,若是如此,何有三饷?”
周培公则摇摇头:“这是寅吃卯粮,倒是惯用伎俩。”
“不过,倒是不失为一方良策!”
作为布政使,周培公几乎是半只脚跨到了中央门槛,对于朝廷的担忧确实知晓一二。
如今赋税充盈,但天灾人祸可预测不了,要是真有那个万一,这个借债就是最佳的方法,让朝廷缓口气,而且还可以持久。
“陛下深谋远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