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此为前明三百年之积弊也!”
凉亭中,烤着火炉,一群着道袍的书生们开始争论起来。
一名衣衫洗得发白的书生,昂首而道。
“荒唐,那只是诱因。”另一戴毡帽书生立马驳斥:
“北宋、南宋不限兼并,所谓千年田,八百主,而江南又因兼并,有田皮、田骨之说,百姓们即使失去了耕地,也能做佃户,填饱肚子!”
“故而,土地兼并乃是最浅显一层,其崇祯朝亡在财政,赋税,自然要重商,发展商业,才能广征税而丰盈国库,且不凌虐百姓!”
忽然,又有人笑了起来:
“伯常兄,你这是闽派观点,又杂糅了些许的京派。”
“依我看,治国在于吏治,吏治清而能行征税事,不然以两宋境况,岂止能苟且,统一天下岂不是轻而易举?”
“北宋开国不过六十年,就已有三冗之患,不得不行范冲淹变法、王安石变法。”
“而如何治吏?慎独也,致良知,再行监察之法,可肃清蠹虫,故而在洪武年间,北方残破下还能数次北伐,迫使蒙古一分二。”
周围几人看着热闹,不时地附和几句,场面极其热烈。
看着这群学生烤着火,喝着茶,辩着论,江流儿别提多羡慕了。
“这就是秦学嘛?”
脚步挪动,他来到了山长的小院。
知行书院的山长李百泉是个矮胖的老头,他是顾炎武的亲传弟子,曾今是国子监的博士,后来担任了几年皇子们的启蒙老师,这才退为山长。
因为在皇宫,俩人倒是认识。
“棋待招想入学?”李百泉眼睛一眯。
“是的!”江流儿如实道:“在下家道中落,只是读了几年书,知晓山长治学有方,故而慕名而来。”
“汝可知秦学?”李百泉点头道。
“相传是亭林先生在秦生传学多年有所得……”江流儿缓缓道。
“是,也不是!”
李百权沉声道:“先生创立的秦学,脱胎于心学,理学,如今又叫京学,而天下许多学派,也统称为秦学。”
“天下五大派系,其互相融合,你中有我,取长补短,故而渐渐认同秦学。”
“京派讲究农商并举,限制豪右士绅,反对空谈,讲究经世致用;闽派则来自福建,浙江等沿海地,其强调重商,尤其是海商。”
“彼等认为,土地兼并是绝症,治无可治,反正天下土地广阔,互通有无,即使碰到旱涝灾年,也能通过海贸从异国购买,乃至迁徙百姓开荒异地。”
“其三为皖派,也叫江南派,在昔日南直隶,讲究兼容并蓄,均田,齐税,王法之下不宽一人,学习西学之精华,反对空谈等。”
“四嘛,就是史学派,讲究研习古人学问、经验,热衷读史,以史为镜,对国政斟酌损益,以民为先,施行轻徭薄赋。”
“最后,则是最像心学的慎独派,讲究为官要者要慎独,须致良知,格物致知……”
“此五派,在书院中都有,尽由汝选择了!”
“山长,我觉得京派不错!”江流儿小心翼翼道。
“勿要看我!”李百泉随口道:“这五派并非泾渭分明,只是侧重不同罢了,都是为人处事且做官的要点。”
话虽如此,但江流儿还是选了个京派的先生,这让后者很满意。
待其走后,李百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江流儿是棋待诏,不仅能和皇帝见面,还将要给皇子们授课,这可是扩大京派影响的好局面。
“山长,明年顺天府的乡试主考官还没出来呢!”
不一会儿,监院就快步而来,面色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