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薅着一个劲吃,自然也不必旁人来顶缸。穆常侍偏爱葡萄,这项说法大约,往后大约不再作数。
也是好的。穆庭霜心中百感交集,这是为君之道。
用膳的两人默然无声,但不妨着在宫人看来,陛下待穆常侍是一般无二地亲厚,时不时给布菜盛餳,再宝贝也没有。
饭毕,按陛下的作息,少坐一坐便该午憩,黄药子觑一觑两位的神色,凑趣道:“陛下近日学琴有成,常侍大人恰恰是个中翘楚,何不请常侍大人品评品评?”
李郁萧道一声好,紫茸在他的寝殿,因领着起身往里走,黄药子知机,跟着行到内殿门口即停下脚步,绮罗帐子放下来,率众宫人内侍扭头出去。
陛下却到底没抚琴,只说乏了,穆庭霜心里有些空落,不过陛下说不愿弹,怎么也没有他开口央请的道理。
君臣两个却又说起尚书台。一般无二的香色帐子,一般无二的白松香,李郁萧成功摒去所有绮念,仰在榻上闭着眼,一力只谈正事。
只是谈着谈着他有些困,上一个囫囵觉还是几日前在荷西佳处穆庭霜床上,穆庭霜边上。嗯,其实穆庭霜是催眠体质吧?弹琴安眠,身上的熏香安眠,就是什么也不干也让人一个劲犯困。
意志沉溺之前,李郁萧问:“穆卿,朕如此为寒门学子筹谋,你说,倘有一日果真兵戈相见,建章台上见真章,他们,会向着朕的吧?会吗,他们会向着谁。”
倒不是挾恩图报,只是朕与丞相一党,天下寒门,心里会属意谁?
穆庭霜微微叹口气,语义温柔又寡淡:“会向着胜者。”
李郁萧静一静,是啊,会向着胜者,这话,答得真好啊。他闭着眼向榻前笑道:“从前总怨你不対我说实话,如今总算知道为何。你说实话,真是难听死了。”
穆庭霜垂眼看他,看着他面上笑意转淡,眼皮重新耷拢,沉沉睡去,翻个身,似乎咕哝一句“你还是骗朕吧”,又似乎没有。
“陛下,”半晌,穆庭霜轻声念起,“臣说实话也无妨,怕只怕,您不敢听。”
可陛下已经入眠,因此也不知他这是说给谁。
……
同一时刻,长信宫。
姜太后手里一只柳木匣子,琉璃镶边,瞧去带几分异域风采,掀开盖子一股异香,也不是中原香粉香饵的味道,匣子里静静躺着的是两枚暗粉色的香丸。
她身边今日倒奇了,并不是姜弗忧侍候左右,只陪着一名女尼,法号净音的。姜太后问:“就是这东西?”
净音答道:“是,密宗的流出来的东西,错不了。”
“好,”姜太后遥望殿外,“万事俱备,咱们只还须……一人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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