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已经没脸活下去了。”
“我不管你什么原因自杀,总之今天不能死在我眼前,以后你怎么样我都不会管你。”
说完这句话,男人起身擦拭干净手上的湿土,扭头走了。
钱曲步不认识他,或许只是一个路过的人。
他看向水面,产生了一丝茫然。
刚才我是把贺洲的骨灰撒进河里了吗?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伸手将浮在水面残余的灰捧起,但水流已经提前将骨灰冲散,只剩下岸边一个孤零零的红黑色盒子。
心脏那里好像有什么空了一块,钱曲步仔细回想,发觉有些片段错杂排列在一起,彷佛被什么打乱了。
他抱起骨灰盒一步三回头地往回走,每走一步,他就有一种强烈不安的感觉。
“或许是我有自知之明,知道我这样的人不配继续苟活。”
他把这一切归咎到了自己害死贺洲的原因上。
麻木地走回家,拉开门口一盏昏黄的灯,他的斜影照在墙壁上有些佝偻。
他的家就像是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他多次邀请贺洲来这里吃饭,贺洲是个爱干净的人,因此每次钱曲步都会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露天阳台那里有一处石桌,他经常在市区里买一些烧烤回来,就摆在那上面,还倒两杯酒,三番五次地想和贺洲一醉方休。
贺洲不怎么喝酒,起初甚至不喜欢吃烧烤,后来时间久了才慢慢尝试这些新东西。
钱曲步倒在沙发上双手抱头,手背无意间刮擦到下巴,让他微微一愣。
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刮胡子了,怎么还是这么光洁?
难道是悲伤过度的副作用?
他坐起身,拿起手机点开熟悉的聊天界面,发现自己跟贺洲的最后一次聊天记录空白一片,他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跟贺洲聊天的了,甚至已经记不清内容和细节。
原来人老了,记忆力真的会下降,这么重要的东西他都记不住。
钱曲步觉得自己很没用,以前是钱赚不够,活不洒脱,朋友保不住,现在连对朋友仅剩的记忆也要记不住,他到底还有什么用?
悲哀从心底蔓延开来,望向那处阳台,仿佛那里还坐着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指向晚上十一点整,电视机吱吱呀呀放着综艺,明星台词断断续续,偶尔画面卡顿人物的脸被扭曲,紧接着闪过黑白雪花屏持续了数分钟。
钱曲步就这么干坐着发呆到了十二点。
他家处偏僻,紧挨云山馆,夜色美丽空气清新,就是走夜路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