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沉沉落在秦涩身上,这小子,果然是来救人的。皇帝心中尚有恼意,伸脚踢了踢跪着的福总管,“还跪着做什么?!没听见么,上茶!”
这一脚踢在福总管的肩膀上,力道不轻,踢地他整个人只觉得半边肩膀疼地厉害,却也知道这是劫后余生了,跪着磕了头,也不敢摸着痛处,赶紧低了头上前去倒茶。
皇帝心中郁结,这事儿如此高高提起轻轻落地,总觉得憋地慌,偏生,他其实并不愿意为了旁人同自己这个儿子吵架。不管世人总有猜测自己为何独宠这个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小儿子,但事实上,自己就是宠了。
而真正的原因,这许多年下来,连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欣赏、还是亏欠。
但……上阳……
思及此,他沉了声,眸色都多了几分沉凝,“言王府的事情,从此以后你离地远些。你想要的这道赐婚圣旨,朕不会给你。”他不愿再同秦涩打哑谜,这小子太聪明。
话音刚落,果然就见对方豁然看来,眼神里是毫不收敛的煞气,对着自己这个生身父亲,“为何?!”因着这份毫不掩饰的煞气,平日里清隽优雅的面容多了几分冷硬和霸气。
他一开始只作不知,便是为了给双方一个缓和的台阶,却不想,并不奏效,皇帝硬生生将这台阶,拆了。
正在给秦涩斟茶的福总管手一抖,茶水溅出少许,他匆匆擦了,偷眼去看秦涩,偷偷摇了摇头。
皇帝无从解释,“原因你不必知道,总之,这件事没得商量。”
强硬、固执,像极了高高在上的帝王,却是第一次用这种态度面对自己的小儿子。
即便那位倒霉催的脑袋被一板砖开了瓢,皇帝也不曾如此疏离又强硬。
秦涩看向对自己一个劲使眼色的福总管,大半辈子浸淫权利的漩涡中的老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冒着就此因此皇帝大怒丢了性命的危险也要让人出来送这一道口信……为何?
显然,彼时福总管是真的觉得,即便今日是除夕夜,言王府也有可能在年宴之上获罪……
言王府到底犯了什么?
明明之前自己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皇帝还很是赞同,觉得言笙机灵聪慧,怎地今夜……他看向案几之后沉郁着脸色的皇帝,那抹沉郁里还有一些若有似无的、不大确定的……惶恐……
惶恐?
他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没再费心思去猜测,只伸着拇指擦了擦茶杯杯托上被溅到的茶水,依旧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淡然,和皇帝的阴郁截然不同,“父皇。”
他唤,以一种认真的、沉静的,散了一身优雅的清冽,唤道。
他说,“父皇,您该是懂我的,即便没有那道赐婚的圣旨,她也会是我瑞王府唯一的女主人……我求这一道圣旨,不过是不想在任何细节上委屈了她罢了……”
“秦涩!你荒唐!”皇帝拍案而起,连名带姓地吼,“自古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何况还是皇家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