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西承颔首,又拱手,秦涩手下的人,礼节自是周全,从不会托大了去给主子招惹是非。一番动作做完之后,才转首看向言笙,倒是多了几分亲切,“笙姑娘。府中嬷嬷说近日新学了几道点心,想托我带个信儿,邀您得了空去尝尝鲜。”
言笙颔首,就见管家匆匆而来,到了跟前抬头看了看三人,“二小姐,外头有人找。说是……宝记的掌柜。”
倒是有些意外,外头雪虽小了些,却也还未停,这样的天气,宝记应当最是悠闲。何况,账簿前几日就送来,能劳动他亲自跑一趟的,定是要事。当下便点点头,道,“你先去回了他,说我随后就到。”
“是。”管家点点头,转身欲走,想到了什么又回头问道,“那……老奴需要为您提前备着马车么?”若是要出门,便也不必等了。那位掌柜是骑马而来,显然,若是二小姐要出门,定是要马车的。
言笙点点头,让人安排去了,回头同言承道了别,便往外走,没走几步,西承赶了上来,嘿嘿一笑,像个半大的男孩,方才谨慎模样半点不见,“笙姑娘,属下随你一道去呗?”
“正好给您当车夫。”
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心思却缜密,宝记属于言笙这件事,怕是整个言王府也没几个人知晓,就见方才那位世子爷听说宝记掌柜上门时吃惊的表情就看得出来。
既然如此,这车夫,他来做自是最保险不是?
何况……依照自家主子那护犊子的性子,今日自己若是不去,往后知晓了,还不知道怎么修理自己。即便自己去起不了什么作用,总能震震场子不是?
于是,就这么赖上了。
所幸,言笙也不是什么深究的人,于她而言,西承总比王府里一个陌生的车夫要好得多,当下点头了,带着往外走,“若是不耽误你的事情,自然最好。”
“不耽误不耽误……”属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着咱们这位未来王妃……
……
走出门见到门外石狮子旁搓着手来回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的掌柜,言笙才觉得也许事情还是超过了自己的想象。掌柜与自己不过数面之缘,往后送账簿多是身边亲信,但就仅仅这数面之缘,言笙大约也能知道,这位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能让他如此急切失态的事情,想必不会简单了去。
果然,对方见到自己,急匆匆就冲过来,连礼节都顾不上了,张口就说道,“言小姐。在下寻不到瑞王爷不得已才来找您,实在是宝记发生的事情有些棘手,拿不定主意。”
听说对方先寻的秦涩,她有些不解,偏头看西承,人呢?西承自然明白,当下压低了声音,“主子去宫里头了,为了今日您圣旨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怕也回不来。”
略一沉吟,当下便招呼着掌柜带着西承一道去了。
路上便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人,是三皇子带过去的,说是此前结识的朋友,来隆阳城过年。虽说只是一个外乡的友人,但三皇子的友人自然是不同寻常的,店小二很有眼力见地直接带去了二楼。
这样天寒地冻落雪天,二楼不过寥寥客人三两,一个小二陪着一个客人,绰绰有余。
偏生,两个姑娘看上了同一件簪子,那簪子却只剩下了一件,红宝石簪子,在这样的雪天,的确是惹眼极了。簪子是之前的姑娘先看上的,被三皇子的友人截了,道理是没有这个道理的,对方明显是仗着三皇子在镇场子,耍性子不讲理罢了。
偏生,那姑娘似乎也不是个简单的,当下便嚷嚷开了,非说宝记如何如何不好,如何如何的高低贵贱区别待客。
宝记的小二们,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呢。
客人虽少,这事儿却也不能这么闹,于是惊动了掌柜的,毕竟簪子是人姑娘先看上的,彼时都拿在手里了,可那友人却咬着对方还没付银子,不算买,非要横刀所爱。掌柜的便找三皇子从中调和,只是今日的三皇子似乎为美色所惑,竟也颐指气使起来了,非仗着皇族的背景压人。
甚至甩了一叠银票,要买那簪子。
人姑娘也是个傲的,当下就吵得一发不可收拾。
毕竟此事涉及皇族,当下掌柜第一时间先安抚了其他客人立刻就去找了秦涩,秦涩却不在府里,实在没有办法,才过来找的言笙。
如此一番周折,也不知道如今店里又是个什么情况。
快马加鞭到了宝记门口,三三两两的人围着,指指点点的,显然动静已经引起了路人的注意。掌柜带着言笙两人从后门悄悄入了宝记,若非今日事情实在没办法,他也不愿惊动了言笙,毕竟,这位言姑娘看起来低调得很,并不愿意让人知道她是宝记东家这件事。
言笙将他的顾虑看在眼里,站在后院抬头看了看二楼的方位,纵然什么都瞧不见,却还是听得到楼上厉声辱骂、呵斥的词汇,实在难听得很。
言笙的脸,微微沉了,站在掌柜身后,明明比他矮了不少的个子,却老神在在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气势没有弱了分毫,自然、从容,提了宽大的裙摆路过后院雪地,“走吧。上去……会会咱们这位,闹事的……皇族。”
最后的两个字,含在唇齿间,落在后面的掌柜分明听出了几分肃杀之意。
一旁西承跟上,漫不经心地嗤笑了一声,声音戏谑又冰凉,和平素所见热情却鲁莽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簪子今日本姑娘就是要了!你个贱民还不赶紧拿着三皇子赏的银票哪里来的滚哪里去?莫不是……觉得这银票……少了?”
声音愈发清晰,那姑娘声音尖锐、刺耳,带着趾高气扬的味道。言笙蹙了蹙眉,跨上最后一阶台阶,上前几步,哗啦一声拨开珠帘,力道之大,珠玉相撞声盖过了屋内的喧哗。
众人齐齐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