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
不自觉带上了敬语。
对方不咸不淡站在那里,温润又儒雅,实在也不像个恶人,许大夫又多打量了对方几眼,却也没想起来何处见过此人。
对方的确很有礼,闻言,后退半步,微微弯腰,抬头,一系列动作慢条斯理得很,“我家主人是言王府的笙小姐。”
言王府……笙小姐?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陌生的词汇,但言王府统共两位小姐,一位,如今进了贤王府,人人都称呼为大小姐,还有一位二小姐,似乎闺名里的确带着个笙字。许大夫立刻端正态度,慈眉善目态度恭敬,“不知,笙小姐有何交代?”
对方态度的确周全,笑容都是恰到好处的,不会过于熟络,也不会显得高人一等、仗势欺人,只含笑,“不如……我们进去谈?”
见惯了王府的下人颐指气使的模样,许大夫实在有些受宠若惊,赶紧侧身让开,频频点着头将人往书房里带,“您请、您请!”
对方虽客气,却带着隐约的距离感,温润有礼,却并不如何热情,端着几分并不会令人不舒服的姿态,进了门,就在一旁坐了,空出了案几之后的主位,翘着腿,看着许大夫似乎想要忙活着上茶,才出口阻止道,“不必忙活了,几句话,说完就走。”
收了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许大夫有些尴尬,总觉得对方气势有些盛,说是二小姐的手下,倒不如说是哪位贵人更合适,当下搓着手,也不在案几后坐着,就靠着书桌站了,笑得有些讪讪的,“那……不知小姐有何吩咐,劳烦阁下刻意跑一趟。”
对方目光落在书桌上的小瓷瓶,许大夫回头一看,下意识伸手抢了塞兜里,事情未曾明朗之前,他半点不想节外生枝。
对方却丝毫没有意外,反而指了指他的兜,“那,有眉目了么?”
许大夫一愣,目光落在对方指尖,温润如玉,肌肤很白,甚至有些病态的白,在白色的衣服衬托下,一时倒也说不清到底是谁更白些,对方半点没有打哑谜,倒是让许大夫有些不适,下意识按住了兜,“什、什么?”
“如果什么眉目都没有,自然便也罢了。”对方耸耸肩,儒雅中多了几分倜傥,越发地不像个下人或者下属,姿态贵气得很,他笑起来眼角会微微上挑,有几分俊朗和讥诮,“不过我家主子总是有些不放心,虽说那位毕竟低调,但保不齐有那么几个大夫认识他的玩意儿。”
许大夫心中咯噔一声,愈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所以,此刻自己手中攥着的,的确是那位神医大人的东西么……掌心只觉得灼热得很,他紧紧握着,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位……不知你家小姐有何吩咐?”
这句话,他今日问了许多遍,唯独这一次,带了几分虔诚。
没想到,言王府的二小姐竟然认识神医大人……似乎关系还极好……
“药,的确是治疗那双腿的药,这一点,你可以这样告诉言二爷,并且转告他,每日一颗吃着,里头有半月的量,半月后,你去给他复诊就行。”白袍人换了只腿翘着,靠着椅背的姿势,脊背却笔直,一看就知他神经是紧绷的,“但是,我家主子并不像因此牵扯出那一位……”
“如此说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看来,就是不能告诉言二爷这药来历,却要督促这他每日服用,许大夫眉目微敛,呼吸都下意识轻缓了,低头,“是,老朽晓得。只是……这半月后去复诊,又该说什么?”此事虽是二小姐交代,却也算是为那位大人办差,他自然尽心竭力、事无巨细。
谁知,对方却已经站起了身,拍了拍袍子,侧身看他,不以为意地说道,“无妨,届时……你自然知道如何回答。”
?这是什么意思?
许大夫还要再问,对方却已经朝着门口走去,显然是半点不愿再多说的样子。
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攥着手里的瓷瓶,看着半掩的门扉,想着自己是如何走了滔天的运气,撞上了那位大人……而言王府的二小姐,手下拥有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又如众人所传的那般。
那人……来无影,去无踪,到了此刻阖府上下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若是对方心怀歹意,自己早已经悄无声息地命丧书房了。更何况,对方举手投足间,都是贵公子的气势,显然绝非普通人能驾驭得了。
看来,自己还是得好好顺着这位二小姐的意思办事才是……
他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书桌之后,从兜里拿出已经被自己掌心捂热的小瓷瓶,方才隐约猜测到神医的惊喜之余,多了分沉甸甸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思……
微微叹了口气,倒也说不清是感慨府中寥寥无几的下人靠不住,还是感慨这事情实在有些复杂。
……
白袍人一路出了许大夫的府邸,回到了王府,依旧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到了言笙的院子里。
言笙正在给小呆洗澡,见到白袍人过来,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去吧。”
说着,转身继续给呆子洗澡,心下去微叹,看来二叔寻的人,倒也不算是庸医……
之前给了言御风那瓷瓶,她就想到言御风定不会如此简单就信了她,若是他只是无视随意丢弃倒还好,左不过就当自己白费了心思,若是他重视了,定也要找人查询一二,断断不会随意就用了那药,届时,指不定就要暴露了煦渡。
于是,她一直命人暗处看着,若是他寻了大夫过来,也不必如何声张,只待那大夫离开,敲打一二便可。
当然,若是庸医,连敲打都不必,左右,煦渡那标记,普通的庸医,这辈子都不会瞧见。
总之,就是命人见机行事即可。
没想到,果然,短短数日,二叔就寻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