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姓许。
多年行医,也算少有积蓄,大半辈子在城东买了套宅子,风水极好,算是富贵人家。
许大夫一路回到自己家,城东都是富贵人家,路上偶遇几个邻里,也都不过点头之交,淡淡地打了个招呼。他也有些心不在焉的,显得比平日里冷淡几分。
心思都在那只小瓷瓶上。
很普通的瓷瓶,满大街都有,可那标记莫名地堵在心头,总觉得似曾相识,似乎某个人的习惯便是如此。但将周边熟人、特别是懂些药理医术的熟人都盘算了个遍,最后不得不失落地承认,这样的人,并不存在。
也许只是自己错觉。
他敛了心神,不再去考虑这件事。门童在午后的暖阳里,拢着袖子靠着门恹恹地打瞌睡,迷迷糊糊地察觉到了脚步声,缓缓掀了眼皮看来,一惊,赶紧站直了身子,低头,“老爷,您回来了。”
打了一半的哈欠都咽了回去。
恭谨、乖巧。
这样的天气,没有客人的时候走个神本就没什么,许大夫素来好说话,加之这门童本就乖巧可人,办事也利索,往日路过总要同他言语两句,也有心思收了他做徒,只是今日,心下有些烦扰,许大夫只点点头,便进了门。
他如此一路无话,回了屋子,正巧夫人端了热汤过来,又沉默无言地用了。
实在过于反常。
许老夫人不知情况,只知他是去了言王府,以为得罪了官家老爷们,吓得不轻,脸色都紧张了,“可是……可是……言王妃那位爷,生气于你了?”
许大夫这才回神,却也没什么兴致解释,只恹恹地摇了摇头,“不曾。”
“那你……”
不知名的烦躁又起,他搁了碗筷,有些不耐烦,“你一妇道人家,莫要管这些个事情。即便说与你听,你也是不晓得的。”
说着,站起身,往外走,走到一半又吩咐道,“我去书房,晚膳不必唤我、也不必等我,你们先用吧。”说着,朝外走去。
背影微微佝偻,仿佛有些泄气的模样。
许老夫人伸了伸手,要说什么,却终究是低了头,有些忧思地缓缓放下了,的确,妇道人家……不该过问这些。只是,终究有些担心罢了。
……
许大夫出了屋子,一路到了书房。
书房很大,靠着墙壁的是三个比人还高许多几乎顶到了屋顶的书柜,书柜上琳琅满目摆着整整齐齐的书,满满当当三个书柜,下面还有几摞笔迹与手札,自己的、别人的,用细麻绳扎地仔仔细细,一摞一摞摆在案几上,平日里都是自己亲手打理,从不假手于人。书桌上还摊着几本正在看的,空气里一股淡淡墨香。
凝神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