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摆着两张金丝楠木大椅,一个小茶几,茶已经备着了,显然是早就料到自己会早来,言笙失笑……人精。
她不动声色地坐了,自顾自倒了茶,又给老王爷倒了,才捧着茶杯暖手,眯着眼瞅院子矮墙根儿那株长势格外旺盛的野草,看得专注又认真。
半晌,见老王爷也老神在在,一句话不说装深沉的模样,叹气,“说呗。”
老王爷收回目光,看一脸什么都明白的样子的言笙,噎了噎,他是瞧明白了,这丫头,聪明!跟她装糊涂,没用!
他学着她的模样捧着茶杯,半晌,语焉不详地,“对你娘好些……她,她也不容易。”
是真的不容易。
如果说有些命运必须有人去背负,譬如自己,譬如……言笙。但有些人何其无辜?譬如言紫凝,譬如……那个丫头,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年少之时时常来府里头,脸上是不谙世事的笑容,天真烂漫,又知礼数,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镇南王府出来的女儿,都是极好的。
只是……命运弄人,他们姓言,注定一生为“南宫”二字而存在。
他心有戚戚,看向身旁沉默的少女,从他的角度看去,少女微阖的眼帘睫毛纤长浓密,在脸颊上像是蝴蝶的羽翅,他的书房抽屉里,有一幅画,画中女子回眸浅笑,笑意嫣然,微微挑起的桃花眼,风情万种中带着春暖乍寒的味道。
这丫头……眼神韵态愈发地像了。
他见她不说话,没好气地用胳膊肘撞撞,“跟你说话呢。”这丫头,以前看着还好些,如今愈发地不把自己这个祖父摆在眼里了,却又并不显得无礼,拿她没办法。
“唔。”对方捧着茶杯,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应着,若有所思的样子,半晌,突然偏头看来,“我父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四下无人,除了黎叔。想来黎叔是属于“自己人”,该是知道内情的,她也没有刻意避开。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聊天。
不动声色的目光落在身旁老人的手上,那只捧着茶杯的手忽而一颤,杯中茶水溅出,他似无所觉,若无其事地放下杯子,拢了袖子,才笑着说道,“这么些年了……记不大清了,一个忘年交的恩人,救过我一命。”
“他们人呢?”
“走咯……年纪轻轻的……老头子赶过去的时候,就见着了最后一面,于是将你托付给了我。”
“那我母亲呢?”
“这我就不大清楚咯……听说是生下你没多久就去了。”老王爷叹了口子,抬头看天,看着天空的云朵飘忽,似在回忆往事,怅惘得很,“其实……秋姨娘是你父亲府上的乳娘,总该给你个身份才是……所以才说是宫儿的妾室……至于将你和紫凝对调,是我做的主……连你父亲都不知,等他知道的时候,木已成舟。他自然不敢当众忤逆了我。”
“我也……不过就是,念及故人恩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