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这样!
老国公爷怎么可能做出以死相逼的事!
信中,老国公爷说,他病重多时,已经时日无多。
唯一未了夙愿,便是履行与老友的诺言,看着两个指腹为婚的孩子顺利成婚。
若程月鸾不嫁,他便只能以死告慰老承平伯无法安息的灵魂。
程月鸾以十分虔诚而敬重的态度,平静地道:“当时见信,我本以为只是老国公爷激动之言,当他亲自来找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
她语气一顿,继续说:“这些年,我之所以不对人提起,是为了维护老国公爷的颜面,但……”
程月鸾以幽冷而轻蔑的神态,看向程月柔。
她继续说:“偏有人明明知情,却仗着我维护着老国公爷有苦不能言,便屡屡欺压于我。逼得我到现在,不得不将事情公之于众。”
轩内数人倒吸一口凉气。
程月柔竟然知情?!
她既知情,还敢将事情广而宣之?
竟还戴着什么守贞镯激起群愤!
今日闹这一场,真是将她们利用得淋漓尽致,是程月鸾心思深沉歹毒吗?分明是程月柔!
程月柔脸色灰白,怔怔无语。
显然事态已超出她的预料之外,她不知道该怎么控制,现在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
程月鸾自己用言语打了自己一鞭子:“我身为戚家嫡长媳,本该为长者讳,今日事发突然,实属无奈。但时隔三年,我终于明白老国公爷的一片苦心。”
她诚笃地道:“老国公爷见我之时,说戚家绝对不会让程月柔成为当家主母。若要从程月柔与我之间挑一个,只能是我。细细想来,他老人到底是有自己的考量。”
梁氏淡笑道:“世子夫人在戚家掌中馈三年,账目平整,出入合理;大小宴会,办得井井有条;人情往来,未曾出过错;里里外外操持有度。她年纪轻轻,这个家她当得比许多经验丰富的老人都好。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个大家族的分崩离析,往往来自内宅。中馈打理得好不好,与家族兴旺息息相关。世子夫人完全不负国公爷所望!她是老国公爷心中,也事我心中最合适的当家主母!”
梁氏余光瞥着程月柔,同众人道:“就今日程二姑娘此举看来,老国公爷的眼光当真是不错的。”
座下无人不认同。
贾妈妈想起往日程月鸾为府里诸事不眠不休的日子,心中升起一些愧疚之情。
彭氏重新打量程月鸾,她今年才十九岁吧!却已尽心尽力承担了这么多事,又做得那样好。
今日这一出,她当真是……当真是糊涂了!
程月鸾接过梁氏的话茬,柔声道:“我本就与世子指腹为婚,婚事板上钉钉。难为老国公爷还要为既定的事情,背上‘以死相逼’的名声。今日公诸于众,一则为驳谣言,二则为避免谣言四起之后,影响老国公爷的名声,倒不如我自己亲口说与大家听个明白。”
短短一句话,既解释了她的委屈,又维护了老国公爷的体面。
女眷们胸中升起敬服之意。
反观程月柔,她根本就是一个‘行大恶阴之,行小善宣之’的褊狭自私之人。
梁氏说得不错,老国公爷没挑错人,程月鸾这等胸怀,岂是程月柔能比拟?
只要不是瞎子,谁都会挑程月鸾做当家主母啊!
哪怕程月鸾不嫁入戚家,这般识大体、洁明无矫饰的小娘子,模样又是一等一的出挑,这满京城里,还怕没有人抢吗!
只怕程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吧!
程月柔如遭万箭穿心,脑子昏昏涨涨,口中吐出僵硬一句:“你这信,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轩内俱静,大家面面相觑,说得对,这信要是真的,今日还真是冤枉程月鸾了,若是假的……
戚连珩不知何时走入轩内,捡起了地上的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