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考上a大了。”
“所以你还要不要我……带你去a大看看?”
傅星徽听完身边人的话,沉默许久,终于从漫长和纷杂的记忆里挑出了几句真话。
“我手机丢了,纪朗。”
纪朗的眼皮跳了跳。
“一二年秋天,我和贾导去南方拍戏,在火车站里人太多,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俩的包都被偷了,钱包,手机、现金证件全都不见了。”
“报了警,警察让等消息,我们身无分文,没办法等,贾导那边联系的剧组也说不能再等了,再不来的话,别说还能不能给我留个有台词的角色,连贾导应聘的导演助理的活儿都要换人,然后我们就走了。”
“那边活儿多,我们积累了几个月,好不容易干得别人对我们有点信任了,给的钱多点了,我俩就都不舍得走,一口气在那边干了一年多。”
“你高考完,我本来是想给你打个电话问问的,但是手机号都存在旧手机里,我和贾导手机一丢,谁的联系方式也没了,再后来等我和贾导从南方回来,去找当时的演职员信息表的时候,就找不到了。”
《盛年》开拍的时候,他们剧组完全是草台班子,不是缺这个信息就是缺那个信息,一堆资料不知道四散在哪里,大多还都是手写的,电子化办公也没那么普及,傅星徽去找的时候电影都下映一年多了,那些材料基本什么都没了。
“a大我进不去,去你家小区问过,听说已经搬走了,”傅星徽说:“当时工作机会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没有找到你,就又离开a市了。”
“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找我,你朋友多,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以为……你不会太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对不起,”傅星徽好脾气地哄他,“别生气了,好吗,纪朗?”
纪朗听他说完,整个人都怔住了。
“哥……”他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太多话挤在嘴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纪朗第一次知道,原来傅星徽也试着找过他。
哪怕只是找了短短的几天。
就好像一直在走一条自以为孤独的路,很久以后才知道,原来有人和自己同行过。
纪朗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泡在加了糖的柠檬水里,又酸又涨,可余味是甜的。
十几岁的时候,纪朗不喜欢傅星徽叫他大名,这听起来既生疏,又不独一无二。
他曾经半开玩笑半撒娇半威胁地都试过,想让傅星徽叫他个小名儿什么的或是更亲昵的称呼。
然而傅星徽总像是没听见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叫他“纪朗”。
他的声音很好听,发音很标准,时间久了,纪朗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病,他居然怎么听都觉得,傅星徽叫他的那声字正腔圆的“纪朗”,和别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