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多殿说的是,贫尼受教。”
天海哪里是自己愿意去山里受苦受罪,还不是因为啪啪啪了义银的孽债太可怕,天下之大却无处容身,无奈寄居山野罢了。
若是知道义银肯原谅自己,天海早就哭着喊着跑来给义银当狗。
义银想了想,说道。
“如果我能一战击败织田信长,教团是否会改变对你的看法,请你回山主持教务,继承道统?”
天海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若是津多殿能为比叡山死难的尼官信众讨回公道,延历寺教团上下一定是感激涕零,莫有不从。”
义银要的就是这句话。
这群尼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上弦,指望她们站出来帮自己硬刚织田信长,不现实。
但如果自己必须考虑打败织田信长之后,怎么逼迫织田信长低头的问题,那就必须造出天下围攻的声势来。
开战之前,首先要考虑怎么结束战争,义银这是在为战后谈判布局,既然打不死织田家,就先准备好逼迫织田信长低头让步的后手。
试想织田家败退,天台宗这群墙头草瞬间倒向义银,天海法师成为上人,代表天下佛教指责织田家为佛敌,那是何等巨大的压力。
当年三好长庆的退让,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义银说服了兴福寺长觉,越级代表真言宗指认三好长庆侵犯大和佛国,乃是佛敌。
而先代大御台所替足利义辉求来天台宗的默许,有真言宗与天台宗两大宗派的佛敌指证,三好家领地的佛教徒暴动,一揆此起彼伏。
这一次,义银要比先代大御台所走的更远。先代大御台所只是与天台宗搞好了关系,而义银却是要通过天海法师,控制天台宗。
毕竟,天海和他睡了两次,关系不一样。控制天海不难,大不了,再多睡几次。
而近幾斯波领与兴福寺的关系比起当年更加紧密,兴福寺长觉能帮义银一次,就可以帮他第二次。
义银的意思,天海已然明白。两人又说了几句,达成默契之后,天海便作揖告退。
她有了义银的保证,自然要回去勾连同党,拉拢同僚,为日后的上位做好准备。
看天海忍不住喜气的走人,义银摇摇头,对武田信虎笑道。
“天海这副模样,看来是认定我能够打赢织田信长,说不准她这会儿已经做起了天台宗上人的美梦。”
武田信虎笑道。
“津多殿的威名,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织田家现在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乃天下第一强藩。但要说这天下还有谁能够令织田殿下忌惮,那必然是津多殿您了。
如果连您都压不住织田殿下,那天下武家就真是没什么指望了。”
武田信虎年纪大了,心思淡了,但眼光却是更毒了。
织田信长强不强?她能把家臣团收拾得服服帖帖,越过地方武家把领地的资源通过革新政治全部榨出来,实在是太厉害了。
可就是这份厉害,让武田信虎觉得织田信长未必会有个好下场。
步子太大是会扯着b的,织田信长那些革新政策其实并不新鲜,早就有前人实践过,那为什么别人都坚持不下去呢?
因为,这些政策伤害了整个武家阶级的利益。
这天下是武家天下,武家是统治阶级。武家大名可以为了一时之利,暂时压制家臣团,执行一阵子的革新政策。
但要长期使用这些伤害武家集团利益的策略,就是站在了统治阶级的对立面,会动摇自己的根基。
织田信长的可怕,就在于她完全不在乎革新政策对统治阶级的伤害,不在乎统治阶级的愤怒和反噬,她始终在追求最纯粹的强大。
过刚易折,过慧早夭,织田家的情况就像是被压到了极点的弹簧一样,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崩断?
武田信虎不知道织田信长会怎么死,但看织田信长的做派,那是彻头彻尾得在作死,最后怎么死都不意外。
所以,虽然斯波家的势力远不如织田家强大,凝聚,集中,但武田信虎不认为义银会输。
始终秉持武家传统,贯彻武家义理的义银,天下武家愿意看到他失败吗?愿意看到织田信长从此无人能制吗?
实力只是纸面上的数字,看不到人心向背,决定不了胜负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