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闻彻单手推着黑色台球,呼出一口烟,斜瞥了一眼户型大小。
“俞舒正那边还没回复,先选间小的顶一下。”
梁任霖听明白了,他这是不跟江家拿一份钱自立门户的节奏。
他忍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厉害呀,净身出户还能自己租房,彻爷下次跟俞舒正赚钱记得带上我。”
陈闻彻将最后一截烟灰摁在烟灰缸里,他笑着抬眼盯着梁任霖:“杀人放火,干吗?”
他平时总爱懒懒地看着人,看什么都是一副轻慢表情。
忽然眼神凝着人看,脸上的笑很冷,眼底像淬着冰的寒刀,看得人害怕。
“彻爷你看得我心发毛。”
陈闻彻轻嗤一声,翻着手上的打火机。江家人说他是恶人不服管的话还犹如在耳。
呼出一口烟,不紧不慢:“混球就该有混球的模样。”
梁任霖举起双手:“不行,彻爷你以后别这样盯我,跟审犯人一样。我指不定就会告诉你,我把钱藏哪了。”
陈闻彻挑出光澜园的租赁信息,将手中的易拉罐对准两桌开外最角落里的垃圾桶,轻轻一投直接命中。
“我靠,你怎么什么都会,下次跟十一中那班鳖孙的篮球比赛,你可得来给我撑场。”
陈闻彻勾起椅子上的黑色外套,朝门外走起:“加钱。爷走了。”
下过雨的晚上,风很大,吹起陈闻彻额前的碎发,也带出巷口玉兰花的阵阵清香。
陈闻彻照着中介给的信息来到路口,越走越不对劲。
梁任霖那傻缺可能又被人骗了,黑压压的长路望不尽,偏僻得很。
唯一一盏暗到不行的路灯也在他的眸光中,扑闪一下骤然熄灭。
借着微弱的灯光,头顶的房子分明是老破到不行的八十年代户型,小阳台生着锈的被风一刮就要散的那种。
加个拆字可能会比较符合这片区的风格。
往前走去,路上坑坑洼洼的稍不留意就给他埋个大陷阱,溅他一身泥。
他忍着躁意,现在真想拧掉梁任霖的大脖子,还信誓旦旦地说马路宽敞给他开两辆车都行。
快走到巷子尽头,还是不慎被横亘的石头绊了一下,脚踝有隐疼袭击。
陈闻彻掏出打火机,照着灰白墙砖上的路牌。
锈迹斑斑的蓝色路牌上是白色的方正字体,在暗夜中折出一点破旧衰败的幽蓝。
像是日落收尽光明的最后一点黑蓝。
他挑眉看清路牌上的字,轻哂:“暗成这个鬼模样,还能叫曦光路。”
陈闻彻摸出一根烟,燃了一半,将脚下的石子踢入旁边的水渠里。
卷起手中的租房信息,娟秀的小字写明房屋内容。
曦光路27号,光澜园小区二幢,绝佳位置,坐北朝南,采光充足。
还真是有意思。
光澜园,曦光路。
处处是光,处处不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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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听谣坐在客厅里,盯着眼前的蜡烛无奈地轻呼了一口气。
忙着写作业,忘记关注停电信息,光澜园线路老化,最近这片区总是动不动就停电罢工。
偏偏手机没电联系不上中介,无法让他改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