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城中学的教导主任顾明鹂是她的亲姑妈,上任两年大刀阔斧抓纪律干改革。
手段非常苛刻,愈演愈烈,连在走廊小跑一下都要被扣掉纪律分,更别说男生头发不过耳,女生头发不能披这些常规惹人嫌的操作。若她一视同仁倒还好,偏偏让学生发现她为人双标,对某些学生惩罚严厉,对有些学生却额外开恩。
看人下菜,学生私底下很讨厌顾明鹂,特别那些稍微有个性一点的学生都被顾明鹂整得崩溃,心怀怨气。
顾听谣将笔整齐地摆进笔袋里:“不清楚。”
“听说你姑妈要升职了,去五中当副校长了?”
“是吗?”
周鲸收好她的笔记本:“这样你处境是不是会好一点。”
因为顾明鹂的缘故,顾听谣过得并不轻松,被顾明鹂整过的学生总是会额外盯紧顾听谣的表现,觉得她的纪律满分是顾明鹂的放水,总想找出顾明鹂徇私的痕迹。
甚至有过激者还会专门针对顾听谣,说她是她姑妈的眼线,私下总爱给顾明鹂举报打小报告。
乌云斜盖,书店亮起了暖黄明灯,风扇吹散她面前的生物竞赛练习册。
伸出小手压住封皮,顾听谣的小脸掩在阴影处,密长的睫毛遮黑瞳,掩住情绪。
“无所谓了,反正也只剩一年。”
但愿吧,无所谓。
听得周鲸心疼,她捏了捏顾听谣的小手:“周末别去你姑妈家了,我做蛋糕给你吃。”
顾听谣抬头笑得清浅:“好呀。”
告别周鲸,顾听谣在书店学到七点半才慢吞吞地收好书本。
走出书店,门外疾驰而过的摩托车带起泥点溅到她的白色帆布鞋上。
坐在车后座的女生还回头带着挑衅地看了她一眼。
她认出来这是上学期隔壁班别人口中不好惹的董柠,顾听谣只不过碰巧值日回得晚撞见她在生物角吸烟。
第二天她被姑妈处分了,就赖上顾听谣打小报告。
顾听谣捏紧伞柄,看着靠在纹身男人背上的董柠背影,抿着嘴角拿出纸巾擦了擦小腿上的泥点。
没事,还有一年,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中介打过来说有人要看看房子。
她也顾不上脏了鞋子,撑着伞避开水坑匆匆赶回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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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爷,你才刚来朝城俩星期就要搬出去住呀。”
咕咚一声是台球相撞清脆入洞的声音,桌球厅的灯光很暗,只有一盏球桌上挂着的顶灯。
少年颀长身姿弓成漂亮的角度,黑色衣领露出平且深的锁骨窝,修长的手指抓着褐色球杆,轻轻一推便是胜券在握的再得一分。
墨绿色的桌面与冷白的俊脸两相对照,衬得脸更为立体,微微眯起的眼眸透着一股狠劲。
最后一杆,手上动作仍旧漫不经心地推动,却是接近完美的五连撞,四球散开依次入洞。
少年直起身,放下手中的球杆,长腿交替靠在桌边,从黑色长裤里拿出打火机。
蓝白色的火焰点燃猩红的烟。
缓缓升起的青雾色后是一对不羁深邃的眸,语气轻嘲。
“爷姓陈,不姓江,跟江家人住多一天都难受。”
梁任霖起了一瓶酒递给他:“不愧我彻爷,真有骨气。”
“让你帮我找的房子怎么样了。”
梁任霖从桌上抽出一沓纸:“离你们学校近的也就这些屋子了,我看了一下光澜园的还不错,五分钟能到你们朝中,中介说地理位置绝佳,就是户型可能不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