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
他眼神一亮,似乎想从太师椅上起身,只是他掌心死死握着扶手,青筋都暴起了,却支撑不起身体。
“你别动。”
李昭快步走过去,屈膝摸上他的手背——冰凉凉。
“怎么这么凉?”
她双手合拢,把他的手放在掌心捂着,目光难掩关切,“今天用膳了么。”
谢时晏只是定定看着她,一言不发。
他自生病以来不仅不好好吃饭,性子也越发阴晴不定。孱弱身体让他疑心更甚,连从小伺候的千升都不敢在他跟前晃悠——像今日这般在府里滥用私刑,之前的大人是万万不会做的。
李昭也不赞同,但她内心更忧虑的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暴戾手段,镇压魑魅魍魉。
她问,“是不是还没吃?我喂你。”
小厨房早就温好了饭食,李昭让人端碗白粥来。那碗极其小巧精致,连小安儿吃饭用的都比这个碗大。
她舀起一勺,放在唇边轻轻吹,“来,张嘴——”
谢时晏薄唇微微张开,只是刚一入口就吐了出来,黏稠的白粥洒在前襟上,湿了一片。
“你走。”
他别过脸,用冷漠掩饰他的难堪,“让千升来。”
他不愿意让她看到他这么不堪的样子。
李昭却一言不发,用帕子给他擦干衣襟,又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固执地看着他。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许久,谁也不服谁。最终,李昭先败下阵。她道,“谢时晏你知道吗,当初你得了那种怪病,比现在丑多了。”
“浑身都是红麻子,还拉着我的手叫娘……你现在跟我端着,是不是迟了点。”
她把勺子往前推了一下,故意道,“来吧,儿子在娘跟前有什么害羞的,你真是……比安儿还要不懂事。”
听着她的胡话,谢时晏无奈,他叹道,“昭昭……”
刚开口,一勺稀粥被趁机塞进去,接着是痛苦的咳嗽……就这样,边吃、边咳、边吐,李昭是个再耐心不过的人,区区一小碗粥,两人折腾一个时辰,才终于见底。
最后她身上已经出了薄汗,但她顾不得,当即人再端一碗过来。看到谢时晏瞬间黑脸,她不禁笑道,“安儿一顿能吃足足两大碗,你这个做爹可不能输给儿子。”
这话她说的自然,大大方方承认了两人的父子关系,没有半分之前的扭捏。谢时晏看了她一会儿,忽道,“你不用可怜我。”
他要堂堂正正赢回她的心,而不是靠这病弱的身体,和她的施舍怜悯。
李昭嘴角的笑容一滞,她顿了顿,把碗放在一边,却说起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