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清钧笑道:“他虽不能自个往外跑,但有人想帮他往外跑。”
这么一说,庄明心就明白了。
这是怕楚王跟楚王妃派人来偷尸体呢。
她笑着颔首:“也对。”
廖清钧压了压声音,低声道:“内子知道娘娘今儿要来北镇抚司,叫臣带了一包她亲手给娘娘做的衣裳过来,还请娘娘莫嫌弃,或自个穿,或赏人,都使得。”
庄明心一怔。
庄静婉会有这么好心?莫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当然,面上她并未表现出来,反倒是板起脸来,严肃道:“宫里甚都不缺,本宫的衣裳有尚衣局来制作,很不必她费心费力。这次就罢了,本宫且收下,往后叫她莫要如此了。”
廖清钧笑道:“这也是内子的一片心意,不值什么。不过既然娘娘发话了,臣一定转告内子。”
两人一路闲聊至昭狱大门口,这才打住话茬。
庄明心从琼芳手里接过检验箱,吩咐她:“你在这儿等着本宫。”
琼芳也不逞强,立时应是。
庄明心提着检验箱,随廖清钧进了昭狱。
才刚进去,耳膜就遭遇了十级危机。
里头鬼哭狼嚎。
鞭子破空飞过的“嗖嗖”声以及抽在皮肉上的“啪、啪”声不绝于耳,另还有烧红的烙铁印在人体上的“刺啦”、竹签扎指头的撕心裂肺声等等,混杂在一起,汇成了一副人间地狱的炼狱图。
庄明心扯了扯嘴角,哼道:“你们昭狱里头倒是热闹。”
廖清钧恭维道:“到底是贵妃娘娘,若换了旁人,见着审讯的酷刑,便是不被吓昏,只怕也被吓个不轻,哪可能像娘娘这般从容镇定?”
正常死亡用不着法医
,用得上法医的死法五花八门,庄明心早就被锻炼出一颗大心脏了,又哪里会怕这些个对付活人的酷刑?
庄明心淡淡道:“廖副指挥使谬赞了。”
廖清钧将她引入一间单独的牢房,说牢房倒也不确切,倒像是牢里狱卒们歇脚的屋子,被临时征用。
楚王世子的尸首被放置在屋子中央的一张长条桌上。
确若毓景帝先前所说,几乎被烧成了黑炭。
庄明心打开检验箱,带上口罩跟手套,走上前去。
她扳住楚王世子的头,准备先检查下头上是否有外伤。
谁知才查看完半个脑袋,就心里咯噔一声。
头顶正中部位,有明显凹陷,瞧着像是钝器打击造成的粉碎性骨折。
毕竟按照楚王府的说法,楚王世子是因醉酒酣睡而被烧死的,躺着被烧死或是呛死,哪可能出现头部粉碎性骨折的情况?
庄明心从检验箱里取出镊子,在焦黑的头皮部位仔细翻找一番,然后从其中夹出一块白色碎瓷片。
得,作案工具也找到了,多半是花瓶之类的瓷器。
她将碎瓷片放入油纸做成的“检验袋”里留作证据。
因有明显粉碎性骨折造成的凹陷,她也不必锯开颅骨查看有没有外伤性硬脑膜外血肿了。
实在是没有电动开颅锯的条件下,用小铁锯吭哧吭哧的锯颅骨,实在是太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