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会写什么呢?一路来宝玉已经胡思乱想了好一阵,想过他可能会解释、或者可能会道歉,只是无论怎么想,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不那么真实。
现在倒是真实极了,某人亲手所写,再无猜疑的空间。宝玉屏住了呼吸,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纸。
开头写了两个字,是个称呼。
“——玉宝?”宝玉倏地松开手,任由那张纸跌落在桌上。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念能这么烫人,局促得他手脚不知往哪放了。
见他反应这么大,小八有些醋:“崽崽,你是不是拿倒了?”
宝玉:“……不能吧?”
他慢慢地镇定了些,宝玉捡起那张纸,重新朝上面看去。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念头,既希望是拿倒了,又希望不是。纸上的字重新印入眼帘,宝玉看了会,露出一个傻笑。
“没倒。”
小八:“……”就这点志气。
宝玉摸摸脸,王爷这么称呼,怪让人难为情的。他脑子里放空了一会,才有精力去思索纸上的内容。
其实上面写得不多,不过如他所愿,花了一大段来征求他的原谅。缘由虽然没细说,却也能看出他不是出于自身意愿而疏远。宝玉心满意足,将纸条小心地折好,收进自己放贵重物品的小箱里。
既然王爷这么诚心诚意地道歉,他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他好了。
纸上还约了他月末在城外的云顶寺见面,不知是有什么要紧事。现在见面也不方便了,宝玉便格外重视这次见面机会,叫小八一定记住,届时提醒他。
小八愤懑:“我是不会帮助你们私会的!”
私会?
宝玉翻翻眼:“又不是偷情,你紧张什么?”
孩子大了不由娘,小八已经体会到这种心酸,它小声哼哼:“反正不会帮你。”
这么说就是记在心里了,宝玉非常淡定,让茗烟送来晚饭,不慌不忙地吃了一大碗。
小八冷静了大半天,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就帮你记一会,忘了也不能怪我。”
宝玉闻言,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统统最好了。”
小八:这该死的甜言蜜语
接下来的两场,宝玉依旧过得很随意。虽然不像上一次那么夸张,头一天就出了考场,但仍比同场考生快。考试的时候府里的人不好问他考得怎么样——万一打击到他呢?现在考完,他们也不想问了。
看宝玉这副悠闲样,多半是没考好吧。他到底还年轻,考砸了也能理解。于是大家除了私底下笑话他,不习惯被家规约束的人还有些蠢蠢欲动。
这状元都考不上了,他们就没必要遵守这劳什子家规了吧?
宝玉也察觉到了府里的暗流涌动,毕竟有茗烟这个万事通在身边,他想不知道都难。然而他并没有多在意,甚至在这风口浪尖,他还跑去贾母那儿,称自己要去云顶寺烧香,以求能为自己争得一个好名次。
这当然是他的托词,不过府里的人不知道,都信以为真。贾母连忙道:“那家寺灵验不?要不要老祖宗派人去各大寺庙——”
那也太兴师动众了,宝玉满头大汗地打断她:“灵验,环哥儿为我求的护身符就是这家寺庙求的,可灵验了。”
他也忘了具体是不是,不过是病急乱投医,把能说的随口都说出来。
那就好。贾母放下心,又笑道:“既然如此,干脆让家学里的考生都去。你那个朋友不是准备了好久么?你把他叫上,让他也一道去吧。”
宝玉估计贾母说的是秦钟,就他在老祖宗面前露了脸,还一直在家塾里学习。只是不知为何,并没有收到他也参加了本场秋闱的消息。倘若秦钟参加了,应该会来找他的才对。
宝玉皱了下眉,其实他是想自个去,毕竟他去那儿是为了见水溶。不过老祖宗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