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本朝强盛之时,各方节度每年都要回京述职,拜见天子,同时令有司核查其治下钱粮赋税乃至于军用器械的消耗情况,留京期间门,节度使难免要从帝都的高门显贵有所往来。
然而自从灵帝之后,朝廷的声势一落千丈,节度使乃至于地方大族割据一方,每年上京的旧例,也就成了一纸空文。
至于朝廷派遣专人去审核地方上的账目,更成了天方夜谭。
如是一来,地方节度使,尤其是南都这样远离中枢的地方,对于身在帝都的贵人们,难免有失了解,至于养在深宫之中的皇女,便更不得而知了。
左右也不会有产生交集的可能,何必去了解呢!
连窦氏这位出身皇太后的母家,曾经位尊一品的宠妃,都是闻所未闻。
只是先前不关心这些,是因为碍不着自家,可现下既牵连到了府上之事,总得探查个究竟才是。
许景亨当机立断:“我马上使人去查,看先帝的这位德妃是否留有儿女,嗯,毕竟是宫内丑闻,或许先帝不欲张扬,也不奇怪,年岁相当的皇女最好都核查一遍……”
李元达回想着曹夫人所说的话,总觉得自己落下了相当要紧的一个线索,他伸手示意许景亨暂待片刻,然而那转瞬即逝的灵光却始终没有再度浮现。
许景亨并不曾催促,只是静静等待,过了会儿,才低声问:“可是觉得其中有什么蹊跷?”
李元达心里边浮现出自己知道的所有线索。
年轻的宠妃临盆在即,却遭到构陷,被打入冷宫。
忠仆带走了她的亲生骨肉,一年之后冤案得到平反,她的孩子很可能被接回到了宫中。
据许景亨的推测,很可能是有人暗中取代了德妃所出皇嗣的身份……
李元达终于意识到那一点不对劲来自哪里了!
他一把拉住许景亨的手,语气飘忽:“你说有没有可能,窦氏生下的,其实是皇子?”
许景亨眉毛明显的抖了一下,很快会意过来:“又或者说,窦氏诞下的虽是公主,但是却有人精心设计,诈称是皇子,偷凤转龙,送入了宫廷!”
要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事儿里边的水分可就大了。
甚至于,未必不可以利用。
许景亨只是有些遗憾:“当今天子与柳氏的年纪相差太大……”
李元达神态自若:“没事儿,他还有太子。”
许景亨默然了几瞬,说:“年岁上只怕也做不到严丝合缝吧?”
李元达神态自若:“造谣这种事,要的就是似有似无,是不是严丝合缝并不重要。”
许景亨想了会儿,点点头:“先帝将幼子接回宫之后,为名声计,将其假充孙儿,过到当今名下,如何?”
李元达顺势接了下去:“可先帝却不知道,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阴谋,有人暗中筹谋,取窦氏之子而代之……”
许景亨随即问:“那柳氏的身世?”
李元达道:“暂且记下,却不必去刨根问底了。”
他已经有了主意,目光晶亮:“咱们在朝廷那儿虽然也有些细作,但到底不是中心人物,这种多年前的旧案,怎么可能查的明白?与其劳累自己,不如诋毁别人——”
“找一找窦德妃之事的证据,似是而非的散发出去,就说皇太子其实不是皇家骨肉,而是鸠占鹊巢,到时候皇家自己会彻查的,为了他们为数不多的名望也会查的,届时,便不必叫咱们劳神了。”
许景亨面露赞赏,不由自主的同他击了下掌。
李元达又很有经验的加了点细节:“谣言这种东西,乃至于其传播效果,跟事实从来都没什么关系,最最要紧的是噱头,叫人一听就拔不出来!”
刘彻在空间门里啧啧出声:“懂了,世界的尽头是造谣!”
许景亨于此道不太擅长,此时神情难免有些茫然:“还请细说……”
李元达果断的选择摇人:“彘儿,彘儿啊!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彘儿!!!”
刘彻:“……”
空间门里的其余人:“……”
刘彻在短暂的无语之后,倒是也有些得意,很快就眉飞色舞的开了口:“要造谣就造黄谣,男女之间门的黄谣没什么意思,来个升级版本——宫廷之中有娇花万朵,他却独独只爱那一个,然而那人却是他的亲生子,生来光芒万丈,他又怎么能叫这孩子堕入深渊?”
“然而这日父子饮酒叙话,他喝的酩酊大醉,却柔若无骨的伏在他的怀里,攀着他的脖颈,娇声问:爹爹,你看孩儿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