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的纸张层层滑下,一具潜藏的白骨透过纸张缝隙显露在三人面前。嶙峋的骨架上,挂着褴褛的衣衫,淡蓝的色调已经陈旧,一根质地莹润的玉石发簪落在骷髅旁。
“为什么还被留在这里。”扶木弯曲着一边腿,僵立在原地。
云灼盯着那断裂的肋骨,“鹿渊书院规模不小,小小一个鹿渊镇口,陈列不开太多战利品。”
有的人便会永远留在书院里。
锋利骨碴映入扶木眼底,他想着或许这样也好,在沉寂地下长眠,也好过死后仍受那风吹雨淋的屈辱。
“过来看这个。”
星临的声音传来。
扶木与云灼走近了看,星临食指弯曲,用指骨敲着那有着秀骨字迹的刻字处。
光芒晃动间,扶木看清那三个字时诧异无比,相见的次数太多,三人都记住了这笔字。
“柳行知?……是那个草屋里的疯书生?他是鹿渊书院的学生?”扶木道。
“打开柜子看看。”云灼道。
小柳,也就是柳行知的木柜还严丝合缝地关着,是满墙木柜中幸免于被翻找遇难的那一批。
或许是因为来这里寻宝的人发现这一面墙的柜子里装的除了垃圾就是废物,抛散满地杂物乱纸之后失去耐心,便转战别处去了。
锁已经被损坏,一撬就掉落,落进满地纸张里时毫无声息。
星临捏住柜门的圆形把手,谨慎地缓慢拉开——柳行知的柜子里单调异常,没有莫名其妙的木鱼,也没有瓷白色的碗。其它杂物一概不存在,只有一路到此已经看腻了的纸张。
层层泛黄的白,码得整齐的一摞,放在柜子正中央。
星临撵起一张,借着云灼一束明灭闪烁的光芒看——
——「行知,这几日过得如何?书院里的饭食如何?合你胃口吗?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你要好好用功。」
一封简短的书信,没有启辞,没有署名,字写得很大,占满了整张纸,实在写不下了才收笔,笔画里带着一种稚童学字的东拼西凑感。
星临继续往下翻看。
「行知,这几日过得如何?今日回家路上捡了只兔子,毛挺好,薅了给你做笔。半月之后正好给你。」
「行知,这几日过得如何?童泽姑娘送的糕点很好,我每天做早点吃刚刚好,她为人也好,你很中意她的话,就算她是栖鸿人也不要紧,你不必担心我的看法,更不必担忧镇上大家的眼光。但你也要用功读书,不要耽误。」
“这位长辈态度开明,”扶木叹气,“从前这样的残沙人很多,现在却不常见了。”
下一张的字迹显然工整许多。
「行知,这几日过得如何?外头传来消息,说栖鸿要和咱们开战了,书院会不会受到影响啊?爷爷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你了,你找个时间回来陪陪我吧,草屋顶上的茅草又被风吹走了两层,我这身子骨恐怕爬不上去了,等你下次回家的时候替我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