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干燥、温热。
和边澈整个人天生浪子的漂泊气质不同,奇迹般地给人安全感。
那十几秒里,顾思浓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贴在他的肩膀,少年人滚烫的体温在薄薄的布料间来回游荡、互相转移,边澈的一只手捏住她的手臂,类似于一个浅浅的怀抱。
房间昏暗、空调温度太低,配上恐怖片的气氛,愈发阴森可怖。
顾思浓那颗因为害怕而过分跳动的心脏刚刚安静,脸上又如火烧,无数的情绪在胸口叫嚣。
那不是心动。
那不是心动。
顾思浓对自己三令五申。
很多年前,顾思浓看过一则《泰坦尼克号》的影评:在危险的情况下,多巴胺的分泌令人误以为这是爱情。
当多巴胺褪去,爱情也随之退潮。
短暂的高潮过去,电影叙事风格归于平淡,顾熠然从刺激的环境里深深地吐一口气。
“好多血,好刺激啊。”顾熠然咕哝着,在他彻底转过头前,边澈不着痕迹地松开顾思浓。
“姐,好看吧?”
边澈身上的热度仿佛还残存在衣角,宛若半颗太阳,顾思浓捏了捏沙发角,敷衍道:“嗯,很好看。”
实际上,她一眼都没看到。
电影的后半部分,都是恐怖的音效加上阴森的画面,制造恐怖氛围的手法不够高明,甚至无聊。
顾思浓心不在焉,看完了全片。
字幕出现的时候,边澈起身拉开窗帘。
墙上挂钟时针已经指向六,外面阳光一点点颓废下去,天边是通透的橘红色,像是被打翻一盘染料。
他站在光明处,微微回首,问顾熠然:“还看吗?”
顾熠然看了看时间:“不了。”
顾思浓也要起身回家,下一秒又听到边澈问:“团支书有空吗?”
他问得很认真,又莫名其妙。
顾思浓愣了下:“有。”
边澈扬了扬眉毛:“那帮我捕蝉。”
外面的老榆树上有蝉不分昼夜地叫,实在是太吵。
作为房东,帮租客解决问题的自觉还是有的,顾思浓点了点头:“好。”
她把电脑放回家里,又从杂物间找到一个上面套着网兜的竹竿,再次去敲门。
边澈是清爽干净的男生,衣柜里衣服永远是黑白灰色,现在穿了黑色T恤站在树下,头上戴着降噪耳机。
他静静站在那里,兰芝玉树,如画似的赏心悦目。
半热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落在他身上,形成一块块并不规则的光斑,明明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浪子,在这一刻,顾思浓却感觉他周身有化不开的落寞。
她思索了会儿,还是选择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