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吗?”
赫连铎摇了摇头。
谢九桢指着龙椅:“他想推翻你,自己坐上去。”
赫连铎抿着唇,不说话了。
谢九桢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张鸳鸯锦帕,虽然跟香囊上的绣样明显不同,却能从针脚看出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擦了擦手上的鲜血,冷硬的侧脸看不出一丝情绪。
“那你知道这里都发生过什么吗?”
赫连铎仍旧摇头。
“乐都的朝山王自立为帝,国号为胤,四皇子赫连岐在众多皇子中拼杀而出,继承皇位,娶河间王女郭氏,第二年诞下太子赫连玥。”
“兴庆十年,昭武帝南渡屿江,芫嫔有孕,被郭皇后陷害,流落乱军之中,此后昭武帝除太子之外再没有子嗣,郭氏在京中做大。”
“兴庆十二年,昭武帝迁都洛都,围困东楚国都三月有余,在东楚最后一个国君兵败后,大胤彻底一统北方。东楚皇族后裔萧彦清归顺朝廷,被封清河郡王。”
“景和元年,大胤与南禹依屿江南北分治,景和六年春,昭武帝带兵南伐,在洛都的太子同魏王密谋造反,不料被清河郡王发现,却反被诬陷,消息传到昭武帝耳中,昭武帝当即放下军务回朝。”
“郭后自知太子谋逆罪没有回旋之地,毒杀太子
之后亲自请罪,河间王降等为淇阳侯,虽保住家族却伤筋动骨,百年大族不复往昔。”
“真正的罪魁祸首,魏王,平阳晏氏,却躲过了那次祸患。”
“景和十五年,郭后病逝,昭武帝接回远在南禹的亲生骨肉,并立为太子,景和十六年,娶太子妃甄氏,同年昭武帝驾崩,太子登基,改年号为嘉安。”
“嘉安元年,纳西梁王室姚氏为妃,诊出腹中为死胎,逼迫侍女青衣与侍卫交合,二年生下一子,同年甄后病逝,立姚氏为后。”
“嘉安六年,赫连珏暴毙而亡,太子年幼登基,无力参政,则由大臣辅政,太后姚氏临朝。”
“你听懂了吗?”
谢九桢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让人情不自禁地听进去,他像在翠松堂一样,悉数大胤朝发生过的所有大事,他又知道一些正史之中不曾记载过的,让人忍不住想继续听下去,甚至到最后戛然而止的时候,大家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清朗的奶音忽然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赫连铎点了下头,说道:“听懂了。妻非妻,妾非妾,子非子,君非君,臣非臣,忠非忠,善非善,权,势,情,爱,义,仁混杂不堪,一通乱史,无数个笑话,就是这里,过去,现在,将来也许不断会发生的事。”
赫连铎说着,却看了看青衣妇人,眼圈逐渐红了。
谢九桢伸手落在他小小的肩头上。
“那你怕了吗?”
赫连铎摇摇头。
“如果今日这里的人都死了,就没人知道你的身份,你看,所有人都向往那个位子,但是没人能坐长久,今日你坐,或许明日就换我坐,强者拉人入泥泞,自己站上去,皇权更迭自是如此。可你要记住这里发生的一切,才能始终提醒自己,你要做那个与众不同的人,才是世人畏慎的强者。”
赫连铎攥紧了手,他看着谢九桢,艰难地抬着头,犹如仰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他觉得他是站在方外的人,看清了这世间所有,他无求,又或者说所求更多。但更深层的东西,已非他所能思考的了。
他只是觉得先生在用今日发生的事教会他什么。
审视,清醒,不能忘却。
“哈哈哈哈哈哈!”魏王却忽然笑了。
“谢九桢,你莫不是一个傻子,他不过六岁小儿,何况不是皇族血脉,你跟他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然而更多的人在意的却是他最开始说的那句话。
“他说什么,要把我们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