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桢,你还在这里故作镇定什么?现在整个皇宫里都是我的人,我想杀了你,易如反掌。”
赫连嵘说完,在大殿上扫了一圈,大有谁敢抵抗就将人就地格杀的威胁意味,有人脖颈上就横着刀刃,生死一线时家国大义都可以抛之脑后,但又不愿意直接俯首称臣,便将头一偏,躲过他的视线。
赫连嵘轻蔑地笑了一声。
“禁军的人被你做了手脚?”姚妙莲已经有了这个顾虑,自从福王接手禁军之后她严加防备,为的就是不让今日的画面出现,没想到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见赫连嵘笑而不语,姚妙莲脑中思绪如电光火石般,有什么一闪而过,她转而扭头去看一直沉默不言,垂首站在旁边的张之先一眼,嘴唇轻轻颤动:“是你……”
姚妙莲在宫中最信任的人除了郑歆就是张之先,而禁军那边,她一直都是交给张之先负责的。
福王要大张旗鼓将人都换成自己的,以张之先的能力福王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张之先慢慢抬起头,看着姚妙莲,笑得和蔼可亲:“太后娘娘,您终归是个女人,手中握着大权又有什么用呢?终日里胆战心惊的,生怕别人把您从上头拽下来,归顺了殿下,您今后就再也不用害怕了,反正已经是殿下的人了,让殿下拿了这皇位岂不是更好!”
张之先笑着说话,每个字却都像毒蛇吐血信子似的,让人感觉背后浸透凉意。姚妙莲见他将自己与赫连嵘的丑事就这样不加遮掩地说了出来,张牙舞爪地像他吼着:“闭嘴!你闭嘴!”
事实上来参加寿宴的臣子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窥探别人的隐秘笑话别人的丑事了,他们更担心的是当今的局面和自己的小命。
可姚妙莲却不一样,她觉得自己仿佛被扒光了站在这里让别人看,一贯的高权在握的姿态不允许她就这么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谈资。
她几乎是疯了一般,挣脱束缚,想要将张之先撕碎,却被赫连嵘先一步推倒在地。
凤冠经不住震荡摔在地上,她下意识闭上眼,不想看到别人见到她如此狼狈的模样时是何神情。
惊雷乍现,轰隆的声音似乎
要穿透殿顶砸下,狂风骤雨肆意妄为,大殿一瞬陷入安静。
赫连嵘笑着向前走着,他踏上台阶,走到龙椅前面,伸手在扶手上面摸了摸,继而转身坐下,目光如炬地看着前方。
他已经等不及了,他也没什么好等的。
“你们的族人都已经被禁军控制住了,如果现在归顺本王……不,如果现在尔等归顺朕,朕保证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否则——”赫连嵘拉长了声音,许多人都感觉自己脖子一凉,好像已经能想象到自己断头的模样。
沉默是更艰难的抉择与拷问,就在这时,大殿之上响起一个轻狂的声音。
“福王既然是昭武帝的血脉,这皇位好像怎么都轮不上魏王殿下你吧?”穆迁的手指轻轻挡住横在脖子上的刀身,还是一贯的懒散模样。
赫连嵘面色一黑。
“穆世子,别妄想要挑拨离间,我膝下无子,百年之后皇位自然是他的。”
穆迁笑了笑:“还要等你死,他要是不愿等你死呢?”
穆迁的话气得赫连嵘呼吸一顿,他下意识转头看了福王一眼,却见他始终端坐在那里,垂头喝茶,好像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都与他无关一般,那副姿态冷静到过头了。
赫连嵘心思微乱,这个人从他把之接回来开始,就好像一直难以让人看透,既然能装疯卖傻忍辱负重,就说明他心智绝非一般人,野心他都有,就如穆迁所说,倘若他不愿意等呢?
这样的人岂能长留?
赫连嵘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暗自下定决心,刚回过神来,却忽然感觉到眼前银光一闪,他惊悸之下赶紧偏过头,那一击堪堪蹭过他的耳朵,落在肩膀上。
刀刃狠狠劈裂肩骨,赫连嵘咬紧牙关,起身重重踹了那个偷袭之人胸膛一脚,见还有第二个倒戈相向的禁军向他袭来,转身绕至龙椅后面,捂着肩膀的伤口:“你是什么人?”
变故横生,被挟持起来的大臣们面面相觑,摸不清眼前的状况。
“筹谋多时,终是为他人做嫁衣啊!”穆迁忽然扬声讽刺一句,赫连嵘犹如被点醒一般,再次看向福王,只不过这次是满眸怒火。
福王终于抬起头来,有些无奈道:“皇叔,我也不想的,但我
真的不愿意等太久。”
他撑着案几站起来,隐藏在暗影中的脸庞有几分压抑不住的兴奋,从前他总是低着头,无时无刻不再掩藏自己的野心,今天终于有机会露出真颜了,他迫不及待想要抓住眼前的一切。
谢九桢摸摸赫连铎的头。
“你看到了什么?”
赫连铎眼睛发亮,在灯火通明的大殿上映着不一样的清澈,先生发问,他心中闪过了许多答案。
贪婪??背叛?
他想了很多,最后只说了两个字。
“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