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告诉他,不要害怕,哪怕是阴暗的一面,狠毒的一面,暴虐的一面,她都能坦然接受。
谢九桢好像听懂了她的心,眉头深纵,他闭着眼,掌心覆上她的后背,紧紧,紧紧将她圈在怀里。
“对不起……”
曾经最害怕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该庆幸的是他最终找回了理智,没有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举动,这时才隐隐后怕。
原随舟被打晕了丢回到五军都督府,醒来时天都黑了,他摸着脖颈起身,脑中还一团乱麻,忽然想起自己昏倒之前发生的事,他一下子弹跳坐起,然后下一刻就蹿下床。
被人挡住时,他才发现屋里还有其他人。
他看到自己的父亲冷着脸站在自己身前。
原随舟顾不上其他,侧过身要离开,却又被父亲挡住去路。
“爹?”
“你还想去定陵侯府?”
原随舟一怔:“是……爹,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看是你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你是不是想求他救陈家那个庶子一命?陈十一郎跟你交情再好,终究是陈家人,他们自己都不着急,你奔波不停又有什么用!”原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原随舟本是想回去解释一下他跟晏映说的那些话,此时被父亲一说,立马端正了脸色,道:“父亲,你知道陈家不可能有为他求情的,说不定这件事就有陈家人掺和一脚,武举本就挡了许多人的路,有些人恨不得整个武举都取消了才好,这里面绝不仅仅是一个女子贞洁的事——”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纠缠其中?现在朝局都不明朗,你做个明哲保身的人不好吗,跟着谢九桢,将来若是他败了,你觉得自己能躲过一劫?”
原随舟眉头一立:“我从未想攀附谁,也没想过站在哪边替谁卖命,武举是为科考试水,是大势所趋,是为百姓谋福祉的好事,所以我去做了,并不是因为先生,如果是您提出了这个建议,我也会现在您这边的。”
原峥神色微顿,却并没有松口:“总之,我不准许你再去趟这个浑水,你不是代表你一个人,而是整个原家!现在新帝年幼,福王痴病治愈,俨然是
个文武双全的能人,不管是太后还是魏王,都各有手段,将来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原氏从来不参与皇权纷争,只做纯臣,这也是原氏的立足之本,你自己好好想想!”
他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到门口时还吩咐了下人几句,看来已经决定好要将他锁在这里了。
原随舟并没有抵抗。从前他也一直跟着先生,父亲知道,从未阻拦过,今日却这么斩钉截铁,严禁他出门半步,莫不是朝中有风向在无声无息转变了,而他父亲嗅到了什么苗头?
原随舟揣度着父亲的话,若有所思。
可是父亲将他锁起来,原随舟就没有机会出去跟先生解释,他怕先生责怪晏映,心里着急却没有办法。
他不知道的是,夫妻两个根本没有因为他的冒失而生了嫌隙,反而距离更近一步。
夜里,晏映伏案写着什么,半晌之后她收起笔,从书房走出来,先去耳房沐浴,挂着一身水汽回寝居时,谢九桢正坐在床边摆弄着一个木盒。
晏映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要吓他一吓,没想到谢九桢看都没看她,就开口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晏映笑眯眯地收回手,不正面回答:“你怎么出声了?我还要吓唬你呢!”
谢九桢真不知道她这么幼稚:“你的脚步声,我能听出来。”
晏映抿了抿唇,脸上微红,她凑过去看着谢九桢手中摆弄的盒子,问道:“这是什么?”
谢九桢抬头,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你打开看看?”谢九桢把木盒递给她。
晏映有些不习惯这样坐着,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结果好像更危险,她不动了,僵硬地接过木盒,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打开。
木盒里躺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玉质印章,印章是狐狸模样,同体雪白,像冰山雪狐一样,握在掌心里,温润圆滑,让人爱不释手,晏映看到就挪不开眼了。
“这个小狐狸,好可爱!”晏映笑弯了眼,恨不得碰着印章细细端详。
谢九桢抬了抬下巴:“看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