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邙的眼皮抖了抖,目光描摹着孟沉霜染血的面容,胶着难分。
或许是因为孟沉霜四感丧失,剩下的触觉成了感知外界的唯一途径,加之失去掌控后本能的恐惧和警惕,一
切触碰都变得极度清晰。
当那温凉的双唇即将要贴上他的眉心的前一刻,好似有一道电流穿过空气,窜进了孟沉霜的大脑和脊柱,使他整个人一颤。
紧接着所有紧绷又都融化在这个极尽温柔的亲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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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沉霜逐渐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好像无论在哪,都被翻来覆去。
他听不见也看不见,外来的触碰又不受自己控制,始终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他。
他清晰地察觉到某种带来战栗和欢愉的浪潮在仅剩的知觉中一次又一次反复奔涌,把他的大脑搅得一片混沌酸胀。
喉咙里仿佛有沙子刀割般滚过,心脏快速鼓动着血液涌向全身。
朦胧之间,孟沉霜听见耳畔回荡着一匹雪白骏马同样沉重的气喘和蹄声。
周遭暗影蒙蒙,屋舍高台仿佛被剪成黑影,在长街夜风之中猛烈晃动着身影。
唯有前路有星星火炬,穿透夜幕,描画出黑夜之中的高耸城门。
神武门三个字高悬墙头。
孟沉霜望着它们,隐约意识到不对,这好像是个梦。
梦中的他提槊跨马,按剑疾奔,穿过夤夜冷清长街,直驱皇宫神武门。
夜半三更,宫门已闭,龙庭骧卫值守禁宫,看见有人直奔神武门而来,立即横枪直指!
守宫将领高呵:“来者何人!”
遥隔三丈,骏马勒紧,仰头长嘶。
“昱明上将军萧绯!回宫觐见陛下!”
“上将军?!锦上京宵禁,神武门落钥,上将军何故深夜觐见?宫门已闭,还请上将军今晨再来。”
孟沉霜,或者说萧绯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神武门守卫们,浑身肃杀气息翻腾难止,目生寒光。
将领满背冷汗,不明白这位权倾朝野的上将军今夜何故行为如此放诞,他不是该在北琊领兵平叛吗?
如今忽然现身京城,夜叩神武门,是想谋反不成?
“上将军?”将领呼喊,“上将军若有要事禀报,我可令黄门通传陛下。”
然而萧绯不答,神驹白刹风的鼻孔中喷出一阵热气,铁蹄跺了两三下,沉闷的声响穿越幽深街巷,黑暗在一人一马身后寂静而恐惧地铺展开。
一滴冷汗滑过将领太阳穴,下一刻,断蓬剑剑柄一砸马背,白刹风瞬间风驰电掣而出,焰光鬼影般驮着萧绯直冲神武门而去。
宝剑蓦然长吟!
“上将军要强闯宫门!拦住他!快拦住他!”将领眦裂发指。
一时刀戟尽至,铁影纷飞,呼声漫天。
白刹风马披铁甲,一往无前。
萧绯一夹马肚,神驹一跃而起,直接跨过众人头顶,向着神武门加速冲去。
朱红色神武门寂然紧闭,向来需要五六个兵卒合力开门,过去有言官以死进谏,便可一头撞死在这神武门上。
萧绯却没有半点减速的意思,他抬起长槊,神驹飞驰,悍铁槊头轰然
撞上神武大门,巨响撕裂黑夜,仿佛平地落雷霆,震得城墙颤动。
神武门在强力之下轰然洞开,白刹风长驱直进,如入无人之境。
“弓箭手!弓箭手!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