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轻然轻轻亲吻他脸上的细痕,墨云箫的身体倏地一颤。
离得近了,自然就能闻到他身上的墨莲清香。淡淡的,十分好闻。玉轻然的心神微荡,放开了他,气息微喘。
墨云箫却比她更紧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由抓紧。
玉轻然问:“你是怎么做到永远这般香的?”
不像熏香所带,而像体内天然自带的香气。
墨云箫定下心,缓缓而道:“年少时,为了养伤,我吃过很多株千年墨莲,它们已深入我骨髓,所以才会……”
深入骨髓的清香,就算日日服着浓重的汤药,它的味道依然在。
玉轻然抬眸,见墨云箫眼中仿佛蕴含着秋水碧波,美得不可方物。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于是匆忙闭眼,怕克制不住自己。
有的人却比她还陷的深。
玉轻然感到脖颈微烫,睁眼间,墨云箫的手心已掌掴住在她的后颈,把她往前一带,薄唇微张,快速印上她的唇。
玉轻然双目有惊色划过,却盖不住他铺天盖地的一番烈火。
不同于以往的轻柔,他亲吻着她,急切又热烈,把这三百年的相思意尽数展现出来。
玉轻然一下下地回应着他,心头的悲与喜在交织。
三百年的光阴,漫长如黑夜,相思入骨却难解。他失去了一切,一步步艰难地熬过来,原以为走到了尽头,不想还有个人在笨拙地等着他。怎能不欢喜?
锁链撞击木椅的沉闷声入耳,玉轻然缓缓离开墨云箫的唇,“要换个地方吗?”
“不。”墨云箫大声喘息,眼尾红似朱砂,眸中流露出来的神色要将人嵌进去,“这里很好。”
玉轻然的手在后方弹出一道结界,隔绝了他们的形影和声音。一股大力忽抓向她的肩膀,令她的身躯不受控地后仰,在地上躺倒。
墨云箫随即压上来。玉轻然偷偷睁眼,细看他的神情与动作。
此时的墨云箫,眼睛里闪动着情动的火焰,不顾锁链的拉扯,与她十指相扣。
眉宇因为疼痛而轻皱,却抵不过热浪在心头席卷。他细密地亲吻她,如荼如火,不可开交。即使痛着,也要抓牢她的手,永不分离。
他额头上挂满了汗珠,仍旧在努力。玉轻然拿衣袖帮他擦掉汗水,眼中有泪,满目心疼。
他们交缠许久,正是情根深种时,玉轻然的舌尖尝到一丝腥甜。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身体却先一步被墨云箫推开。
墨云箫攥着木椅一脚,口中猛咳出一滩鲜血,染红了草地。
玉轻然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慌忙释放出火灵,覆盖住他的后背,撤走结界,对外大叫:“快来人!”
虔抱着一沓奏折,碰巧路过轻鸣殿,跑进来一看,吓得把奏折都丢了。
墨云箫疼得不能发声,冷汗簌簌往下淌。十二根罗寒至冰刺发出森林的寒气,像把钝刀在脏内一刀刀地割着,割不破,却在身体里留下最厉害的痛感。
玉轻然抱着浑身冒寒气的墨云箫,急红了眼:“快去找族主和肖巫圣!”
“哦哦,好!”虔急忙跑出去,用最快速度直奔鎏华宫。
玉轻然把源源不断的火灵往墨云箫的后背输,却忘记他灵脉损毁,根本接不住。她咬破自己的手指,把指尖血喂给他,一个人哆哆嗦嗦地道:“对不起,我不该碰你的……”
靠着指尖血,墨云箫的意识清醒了几分,疼痛也减轻了一些。试了几下,实在举不起重镣,遂无力放手。他的目光反复锁在那片被血染过的土地,唇边尽是嘲讽。
“不是你的错,是我太自以为是。”墨云箫倒在玉轻然怀里,唇边血色残红,似马上要消失的夕阳,“他们说过没有,我怕是活不了多久。”
玉轻然为他整理衣带的手一顿,双手蜷起,眼圈染上红晕。
玉轻然道:“他们没敢和我说,但我猜到了。”
墨云箫仰头看天上的太阳,眸中漆黑,面上却努力绽出一抹笑,“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太多光阴,多陪陪阿痕吧。”
残躯败体,再怎么补救,也无法和既定的寿命作对。一道无边无际的沟壑横在他们面前,他踏不过,她走不来。
不远处,玉朝弦、肖继离和文漪急匆匆赶来。玉轻然抱墨云箫回屋,在床前掐紧他的下颚,怒眼警告他:“我不会放弃!你要是再敢自弃,我就去问墨厉这三百年里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墨云箫瞳孔震动,心在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