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妧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耳边极静,她看着床帘上精美的鸾鸟刺绣,心里忽而闪过一丝不真切。
从此,她便要长宿鸾凤殿了?
流萤笑意吟吟地走到榻边:“娘娘醒了?”
“恩。”
“午膳已备好,娘娘可要起身用膳?”
“起。”
一通折腾,等她盘上坐榻已是半个时辰后,她瞥着桌上的十二道精美膳食,心下的不真切尽消。
“陛下没来?”
“回娘娘,陛下将才差若谷来递话,说朝上实在事多,陛下忙得顾不上用膳,还请娘娘多多体谅。”
“我不体谅了吗?!”
清妧嗔骂,她又不是非要人来陪着用膳,不过是昨夜他自己说要和她一道用膳,如今不见人,她自然要问一问。
用了两口膳,她复又抬眸:“你走一趟大明宫,告诉陛下,来不来鸾凤殿无关紧要,记得用膳。”
“是。”
流萤一走,清妧继续用膳,膳用到一半,卢嬷嬷匆匆进门:“娘娘,礼部侍郎江儒江大人求见。”
“江儒原不是钦天监的监正吗?”
“回娘娘,因王大人落马,礼部一时无人主事,崔尚书向陛下举荐了江大人,暂且管着礼部。”
“原来如此。”
先前江儒奉卿云礼之命,暗算安家,她本以为此人早叫芳君除了,却不想人还在,且还高升了。
“他来求见本宫做甚?”
卢嬷嬷失笑:“娘娘,虽陛下已在人前册封您为后,可到底还没和您举办
大婚礼,礼不办,名不正。”
清妧扶额,忽而想起先前被禁在家中,和韩老夫人日日促膝长谈的日子,眼前顿觉一片漆黑。
“你速速差人去请韩老夫人。”
说罢,清妧下榻,步出寝殿。
走到正殿外,见江儒神色惴惴地立在廊下,他一见她,立刻叩首:“臣,礼部侍郎江儒,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谢娘娘。”
“你来作甚?”
“回娘娘,臣奉陛下之命,来问陛下和娘娘的婚仪规制。”
“本宫不知道。”
“……”
江儒眉角一撇,差点哭了出来。
三殿下失势,他能苟活,已是苍天垂怜,本想窝在钦天监半生,哪晓得被崔大人举荐做了礼部侍郎,不得不来鸾凤殿请安!
可叹他害过皇后,如今跑来,岂非自寻死路?!
江儒再次扑到地上:“娘娘,臣有罪,臣——”
“停。”清妧不悦蹙眉,“你是有罪,但陛下没有罚你,可见你罪不至死,本宫自也不会置喙陛下。”
江儒仰面,这话是几个意思?
“婚仪规制如何,本宫的确不知道,江大人若不知如何决断,可去同韩家老夫人商议。”
“是!”
江儒领命,飞快退去,其速度之快,犹如丛林里被猎豹追击的兔子,如此背影,看得步进回廊的浓雨“咯咯”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