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掌柜抿唇,眼神不着痕迹地斜向谢容时,然,他才斜眼,韩杜衡抡起惊堂木,又是用力一锤:
“哐——”
“你在看谁?”
金掌柜立时正身:“没看谁。”
“提审你之前,本官先审了骆刺史,他说,贿赂王家,叫其杀亲,然后嫁祸给回春堂的主意,是你给他出得!”
“不是我,是谢二管事!”
“怎么可能是谢二?!金掌柜,你休要为了脱罪,陷害无辜。”
“我没有!
回春堂一开,同济堂便没了生意,我心里正是不痛快,谢二管事送来口信,约我去七风居相见。
就是在那一日,谢二管事给我出了构陷回春堂的主意,也是谢二管事叫我去求见骆刺史,说他会帮我。
若不是有谢二管事出面,我怎么可能轻易见上骆刺史的面?还能得到骆刺史不计代价的帮忙?”
韩杜衡颔首,目光转向谢容时:“谢大人,金掌柜的话倒是和骆刺史的话对得上。”
“他二人狼狈为奸,当然对得上。”谢容时从容回答,
“韩尚书,本官有必要提醒你一句,谢二死了,死在了同济堂,死前身边只有金掌柜,他即便不是凶手,也是最大的嫌犯。
如今,不管嫌犯说什么,谢二都不能驳,但韩大人不能因为死人不能驳,就信了活人的鬼话!”
金掌柜一听,又急又怒,于是乎,他顾不得尊卑有别,直接面朝谢容时:
“小人敢对天发誓,刚才说得全是实话,倒是谢大人,您敢不敢对天发誓,说自己刚才说得全是实话?”
谢容时勾唇:“敢啊。”
金掌柜傻了,他如何料想不到,名声清贵的陈郡谢家的家主,竟是一个如此不要脸的老混蛋!
可对方非要做混蛋,他又能如何?
金掌柜只得可怜巴巴地扑在地上,哭喊:“韩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尚书大人明察。”
韩杜衡神色发沉,他心中的震惊,远胜金掌柜,毕竟陈郡氏的底蕴之深,世家比百姓更清楚。
正因为他很清楚,所以才不敢相信,陈郡氏的家主犯下这等滔天大罪,不仅不见悔意,还能坦荡如斯!
“看来回春堂刑案,柳州疫病,禹商囤药这三桩罪,谢大人是一桩不认了?”
“不是本官的罪,本官如何认?”
韩杜衡不能答。
骆禾昀、金掌柜等人的证词,能证明谢二和回春堂刑案有关,但谢二是不是受谢容时指使,死无对证。
若他非要定其罪,最多定个不痛不痒的治家不严。
难道没辙了吗?
高
台上,卿流景垂眸,目色如箭矢般刺向王怀瑾,王怀瑾心下一惊,意欲陈词,袖口却叫谢容时揪住:
“怀瑾兄,前路不绝,难道你要自寻死路吗?!”
王怀瑾一怔,随即低下了头。
不错,王家还置身事外,他何必自趟浑水?
卿流景见王怀瑾如此,目光略过他,投向陵阳大街。
街上,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须臾,马车停在皇城前,顾少阳扶着易章走下马车,穿过累累百姓,行至九尺高台下,易章颤颤巍巍地伏首:
“陛下,臣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