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柜低眉,轻拽谢方野的下裳:“谢大人,您说小人该怎么补过?”
谢方野勾唇,立刻拱手答:“娘娘,如今柳州城,病庄患病者一千五百余,城东患病者三四百,无论是药材,还是郎中,都十分吃紧。
在此为难之际,掌柜们愿意献出所有囤药,领着铺子里的郎中赴病庄、城东,救治患病者。疫病不除,他们一日不离病庄。”
清妧低眉:“是这样吗?”
“……”
掌柜们欲哭。
哪里是这样?可不是这样又能怎样?去病庄,或能保住一命,不去,必死无疑。
“回娘娘,是!”
“甚好。”清妧颔首,“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们既有心改过,本宫成全你们,天亮前,本宫希望你们已经到病庄,否则——”
“一定到!”
说罢,掌柜们顾不上磕头告退,提着下裳,犹如逃命的兔子,奔进夜色,见此,清妧捂唇轻笑:“少卿好算计。”
“不及娘娘。”
清妧笑容一滞:“你是在夸本宫吗?”
“呵呵……”谢方野朗声一笑,笑过两声,却又飞快沉下脸,“娘娘,柳州稳了,还有禹州。”
“恩?”
“微臣从病庄来
,伍大人身子无碍,所以去了城东,如此一来,病庄有崔巡按,城东有伍大人,不会生乱。
然,只一日,城东的病患从三百人变成了六百人,看情形,人数会持续增多,甚至赶上病庄。
如此一来,柳州城内的囤药便是杯水车薪,药不足,疫病一定控不住,柳州就难以回归安稳。
唯今之计,得想法子寻得足够的药材。”
清妧又勾唇:“以少卿的算计,法子早有了吧?”
“是。”
“说说。”
“法子有两个,开源和节流。
城内药材,多在贵家富贾手里,如果能让他们尽数交出来,凑在一处,必定是个不小的数目。
除此,离柳州城不到五十里的禹商手里的药材定然更多,如果能把那些药材也弄来,柳州之患,必解。”
“恩。”清妧满意颔首,“此事就全权交给少卿了。”
“……”
谢方野一听,膝盖打软,差点跪下。
主意是他出的,但——不说禹商,只说城中贵家富贾手里的囤药,总不能他上门讨要,他们就能给了吧?
他们如若死活不肯给,难道他带人去生抢吗?
“碰到难处了?”
“求娘娘赐教。”
“明面上,少卿不妨命人敲锣打鼓,从城东到城西,从城南到城北,说病庄因缺药,病患们危在旦夕。
至于暗下,你寻几个人,到菜市、茶楼那些人多的地方,散出贵家富贾库房的药材多得堆不下的传言。
不出两日,贵家和富贾自会乖
乖交出囤药。”
谢方野听完,深深弯腰,拱手大赞:“娘娘之慧,天下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