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要开口问清楚,却见段天谌已经笑着走到她身旁,拉着她的胳膊就往不远处跳脚的明哲走去。
顾惜若心中狐疑,忙回过头,冲着骆宇挤眉弄眼,比了个口型。
奈何骆宇存心不告诉她,气得她差点想要冲上去,狠狠的揍他一顿。
此时,正厅门前的院子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顾惜若眼尖的注意到,其中还有很多白日里跪地的官员,个个围在明哲的周围,又抚掌又拍腿,又哀声又叹气,那模样,仿佛被烧掉的,是他们自己的命根子一样,万分扼腕叹息。
顾惜若见状,忽然有些忍俊不禁,只是收到段天谌投来的无奈视线时,忙低下头,抖着肩膀笑够了,才缓缓抬起头来,整肃了一脸的神色。
“蠢材,还不赶紧去救火!若是让火势再继续蔓延,本官直接摘了你们的脑袋。”明哲没注意到那两人的视线,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救火上,看着几乎映红半边天的火光,只觉气血上涌,嚷嚷的声音又拔高了几分。
顾惜若窃喜不已,为了让这场火能够烧起来,她可以费尽了心思,不仅让骆宇找来了足够的火油和火把,还让段天谌带着自己在总督府里飞来飞去,避过那些暗中巡查的暗卫,往府内易燃易爆的物事儿上狠狠的砸了过去。
此刻,若是不烧大一点,还真是对不起她今夜的辛劳了。
而且,这里又没有消防车什么的,想要灭火,一个字——难!
她仰起小脑袋,看了看西边几乎烧成灰烬的房屋物事儿,忽而幽幽叹道:“今夜这风,可真是吹得奇妙无比啊!”
身后赶上来的骆宇闻言,冷不防一个趔趄,差点就被高高的台阶绊到脚。
他抬头,看着前方那纤瘦依人的身影,再一次感慨着王妃的强大。
“下官参加谌王爷,谌王妃。”一名肥胖的官员前后使不上劲儿,一直蹦达在外包围圈里,无法钻进去,只得苦恼的回头,暗自思忖着如何才能在明哲面前露上脸。
这一回头,就看到了相携而来的两人,吓得连忙跪地请安。
院子里有片刻的安静,随即众人回过头来,以明哲为首,纷纷跪地行礼,“下官(奴才)参见谌王爷,谌王妃。”
“诸位大人请起。”段天谌松开了拉住顾惜若的手,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微抬起,做了个虚扶的手势,皱着眉道,“明总督,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何本王和王妃去散了步回来,就成了如今这境况了?这好端端的,怎么烧成这样?”
明哲一怔,眼里快速的划过一丝暗芒,面上却满是惊喜,“王爷,您没有在西客院里,可真是太好了。这火来势凶猛,若是您和王妃有个好歹,下官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顾惜若不屑的瘪嘴,对官场上这些颠倒黑白是非的场面话,感觉到十分厌烦,若不是还想着要看好戏,她肯定不会再待下去了。
段天谌无甚表情的瞥了众人一眼,随即抬起头,看了看不断坍塌的屋脊房梁砖瓦飞檐,忽而皱着眉道:“明总督,这火可以灭下去吗?本王还有在场几位大人赠送的厚礼,不取出来,可真是太对不住这几位大人了。如今想想,终究是一番心意啊!”
明哲眉宇立即皱成了麻花状,从他的话中敏感的嗅出了其中的异样,余光瞥了眼身后惶惶然的一些官员,脸上挤出一丝笑,“王爷,您看,即便这火能灭下来,可厚礼十有也被烧成灰烬了,倒不如让这几位大人重新备上一份?诸位大人,你们说呢?”
站在他身后的官员忙不迭的应声表态,只是彼此心里都存着一份疑惑,想着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在为明哲效力的时候,私下里给谌王爷送礼。
同时,每个人心里也都存着一份侥幸,横竖自己又没有给谌王送礼,想着这事儿应该落不到自己的头上的!
这么一想,他们也立即心安下来,顶着发麻的头皮,尽量无视明哲周身不断外散的冷气。
段天谌唇角一勾,美目里流光溢彩,内含隐隐精光,看得明哲等人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却又听他淡淡道:“人比较多,本王记不大清楚。不过,礼物较为特别的几个,还是能够记得清楚的。冯大人,你今日让人送来的账簿,本王见之甚喜,只是如今被付之一炬,你若是方便,是否能够给本王重新誊写一份?”
“噗通——”
那名肥胖的官员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许是力度过大,地面腾起一阵烟尘,呛得他几乎流下了眼泪。
他仍旧处于怔愣当中,待察觉到明哲那阴鹜冷寒的视线时,后颈一凉,连忙磕头求饶,意图要撇清其中的干系,“王爷,下官没记得送过您什么账簿啊!您是不是记错了?”
“呀,冯大人是什么意思?难道以王爷这样的身份,还不值得你送上一本账簿?”顾惜若却假装看不到对方的惊恐,火上浇油,“冯大人,送了就是送了嘛,你若是害怕明总督迁怒于你,也不用如此推脱啊!”
此言一出,冯大人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脸色有些灰败的看着神色阴沉的明哲,犹自不死心的辩解道:“大人,您可一定要相信下官啊!下官绝对没有送什么账簿的!就算是要送,也绝对是在您的授意之下的……”
“冯大人!请你慎言!”明哲却冷冷打断了他的话,朝着段天谌拱了拱手,脸面却是向着冯大人的,“王爷身份尊贵,你要送什么,本官是无从追究的。但是,本官向来敬重王爷,您方才那番言语,是想要污蔑本官吗?”
顾惜若饶有兴味的看着,笑得格外得意。
原来,好戏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