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相信着师父,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这世上,哪里有人会自愿献祭铜器,更何况,那些被献祭的人,老少皆有,他甚至依然能想起,那个躲在老者身后的小孩,懵懂的眼睛,甚至才刚刚开始去了解这个世界。
师父的身影也浮现在他的眼前,那个教导他制作铜器,在竹屋里与他谈天说地的人,那个会望着一盘棋局回忆故人的人……
“师父他……”桑邑原本想说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行了,别管这些了,黎追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他不过也是一抹残魂,能有多大能耐,照样不是被桑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酒葫芦说道。
“的确,这世上,怕也只有桑邑能将这黎追之魂玩弄于鼓掌之间了。”勾子说道,“若说这泷山锻造师里最厉害的,我敢说桑邑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甚至连老李也没有在多说什么,默认了老鱼他们的说辞。
而孙齐,难得的,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的看着桑邑,这是这么久以来,他是最安静的一回。
桑邑的脑袋嗡嗡作响,不知道为何,他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不是因为称赞,而是感觉到一股寒意,一股令他动弹不得压迫感,连遇到那些巨兽怪物时他都没有如此害怕过。
师父……是真的吗,你真的不知道你族人之死吗?古铜器明明是你的所有物……你当真一点都不知晓吗?他们心怀愧疚,无法获得安息,整整度过几千
年的时光……
可是如今,他即便是这么想,也未曾得到黎追的丝毫回应。
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殿里的十二座铜像开始活动了起来,让开了一条路,顺着这条路,向前看去,正面对着的是一副石刻。
那石刻上刻着一个人,他站在一片火海之中,一声玄色长衫,手中握六角古铜盒,火龙围绕着他,熊熊燃烧,好似要将他吞没,却又无法靠近他分毫,他遗世而独立,在火海中宛若真龙,颇有帝王之姿。他的身边站着一名女子,女子头上戴着一枚发簪,正是自己送给江悠的那枚,这一次画像上的人面容清晰。
桑邑愣在了原地,这名女子与江悠长得一模一样,而这名男子便是自己在泷山那片祈求姻缘的潭水中看到的那个,可为何,拿着古铜盒的会是他……
若他是黎追,那师父又是谁……
他还在惊讶,孙齐却面不改色,望着这壁画出神。
后来,桑邑只记得,自己和老鱼孙齐他们带着石剑出了这石窟,黎洪依然被绑着一起带出了石窟。
原本以为这石窟中会有多大的变数,只有老李受了些轻伤,其他人全都毫发无损。
可回到镇子上的时候,镇子里却聚集满了炤云的暗卫,就连奚文国主也在,国主坐在车上,周围依然围着帘子。
“桑邑,就知你能做到,这石剑多亏了你才能取回。”奚文国主令手下从桑邑手中接下了石剑。
“
毕竟国主赦免了我们的罪责在先,能为国主奉上石剑,是桑邑应该做的。”桑邑微微行礼道:“但不知国主此番为何特地亲自来取剑。”
“孤想亲眼悄悄那位拔出石剑的勇士。在我们炤云国,能拔出这石剑的人,便能成为我炤云的下一任国主。”奚文国主淡淡的说道。
桑邑一下便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他看向孙齐,而孙齐却难得的平静,走上前来,摘下了一直戴在手上的手套:“是我拔出来的。”
“哦?”
“怎么,堂堂炤云国主可说话算话,将这国主之位让给我孙爷?”孙齐的态度也十分傲慢,一如平常的不羁。
“呵呵……”奚文国主笑了笑,然后命人将整整一箱子银两搬了出来,放在地上说道:“勇士说笑了,刚才孤只是开了个玩笑,这是你们帮孤拿出石剑的酬劳。”
“不必了,这酬劳还请国主收回吧。”孙齐淡淡的说道。
会将银子置之度外,这明显不像是孙齐的往日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