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国主奚文的态度,并非想要为难他们,反倒是对这古铜器产生了兴趣。
但却药师一直站在一边不敢作声,桑邑看到,他的肩膀一直在发抖,连眼睛都不敢注视珠帘。
“国主可听说过泷山黎家。”桑邑毕恭毕敬的问道。
“听过,据说现任族长是黎元青,泷山有名的锻造大家。”国主说道。
“那十二古铜器原本属于泷山黎家,此番我们便是奉了黎前辈之命,来此寻找存放在这里的一件古铜器。”桑邑回答道,但转念一想,或许这炤云国国主会知道这件古铜器的下落,接着问道:“不知国主可知这古铜器的下落?”
珠帘后面的人沉默了许久,桑邑还以为自己的询问触怒了国主,刚准备道歉,却听到国主缓缓说道:“胆量倒是很大,先是夺了孤的药引,如今还问孤古铜器的下落,当真是不怕掉脑袋吗。”
声音虽然依然慵懒,听不出情绪,但周围却陷入了一片死寂,就连旁边扇扇子的侍从,握着扇子的手都颤抖了一下。
桑邑沉默了,若是这国主要责罚,他也确实没有狡辩的理由,这位国主看似温和,却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场,令人望而生畏。
却不料珠帘后面传来阵阵笑声,国主说道:“孤的确知道这件古铜器的下落,据孤的先辈们曾经提到过,此铜器名为葵秋,据说可以让拥有者看到魂。”
一听可以看到魂,桑邑不由想
到了猫儿,难不成这枚铜器的见魂能力,便是来自于狰昶一族?
“不知国主可愿告知,这件器物究竟是什么模样?又放在何处?”桑邑继续询问道。
“告诉你倒也无妨,但我很好奇,这古铜器已经在世上消失了如此之久,泷山黎家究竟为何要将它搜寻出来?难不成他们还想效仿上古黎追神锻?”
看来奚文国主也对黎追的传说有所了解,但也不难想,这是也情理之中的,按照这历史上来说,这炤云之国在上古时期也算是一大国,炤云国与泷山毗邻,当年黎追在泷山的事迹,必然也会影响到炤云国的安定,指不定也曾发生过摩擦,他们忌惮古铜器也是必然的。
而且不丘山也是因黎追而出现,连阿罗的存在都是因为壁画上的那名与黎追相关的女子,但若照此说来,这炤云国应该也有更多关于腾蛇杖的线索,兴许还有那神秘女子的讯息也不一定。
“并非要效仿,而是要毁掉它们。”桑邑索性实话实说了,毕竟黎前辈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战争,此时若不坦白,又怎能从国主这边得知这葵秋的下落呢,这国主看似平易近人,但实则城府也极深。
“哦?”奚文国虽然疑惑,但心中也并不惊讶,传言里这黎元青一身正气,是黎家新锻一派的佼佼者,人人都知道他忌讳血锻术,更是教导弟子们要走正途,切不可走了黎家的老路,如今寻得古
铜器是为了毁掉,倒也符合他那悲天悯人之心。
“国主有所不知,如今大都国主也在四处寻找这些器物,也不知究竟所为何事,但前辈却说,若这十二古铜器再次降临世间,必将引发灾祸。”桑邑说道。
“离渊也在寻?”听到离渊的名字,奚文国主的声音总算有所波澜:“我倒是听说他们大都耗尽举国之力在修建一座神祠,难不成他寻找这十二古铜器也是与这神祠有关?”
桑邑没有回答,实际上他也曾想过,十二古铜器的力量确实令很多人垂涎,若是离渊也渴求这份力量,欲将寻找到的古铜器存放于神祠中倒也不足为奇。可那日在殿堂上,离渊和黎前辈的对话里,却分明透露出离渊是想用六角古铜盒的神力却复活什么人的意图。
那天随着黎前辈在大都土窑里锻造器物时,他却与铸师们说过,这器物也是要放在神祠中做祭祀用的。那些被邀请来的锻师,全都是各地相当有名的锻师,据说那些锻造好的铜器都要被放在神祠中作为装饰器物,细细想来,黎元青前辈锻造的是青铜杖,而其他人的器物他也看了个大概,什么都有。这也是桑邑不能理解的,若是要存放十二古铜器,那要这些器物又是为什么?不管怎么想,桑邑都无法揣测出这离渊的真实目的。
“有趣,这么多年了,离渊还是没有放弃她吗?”不料奚文国主却像是知
道些什么,自言自语了一句。
“不知国主所言何意?”桑邑试探性的询问道。
“十三年前,离渊的妹妹离禾与一名大都的剑客来到我炤云求医,可离禾所染之疾诡异至极,那剑客也不知从何处认识了我国都的神医无问,神医将他们带入宫中诊治。”说到这里,奚文国主突然停顿了下来,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事一样。
这奚文国主口中的离禾,一定就是江悠的母亲了,那陪伴江悠母亲的,定是江镇了。
“那病症与孤如今所患之疾十分相似。”
“什么?”桑邑惊讶。
只见珠帘中的人示意旁边的侍从将珠帘拉开,随着珠帘被缓缓拉开,桑邑这才看清了奚文国主的模样,这位国主当真与他的声音一般,模样清秀而脱俗,看起来温文尔雅,可当他睁开的眼睛时,却是清一色的白,连瞳孔都没有,十分骇人,再向下一看,他手上的皮肤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鱼鳞状的鳞片,并且鱼鳞周围的皮肤还呈现淡淡的蓝色,血管清晰可见。
见状,桑邑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是这样的症状,连神医都束手无策,并且染了此病的人,最初只是感觉到疲惫,体力也会每况愈下,渐渐丧失视力,接着血液也会变成蓝色,渐渐的整个身体都会变成布满鱼鳞的怪物,最后死去。”奚文国主淡淡的说道,却让桑邑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种病症究竟因何而起?”
面对国主的这副模样,桑邑也是第一次见,之前见过最诡异的病症便是染了鲛人鳞片毒的那些人。
说道这里的时候,奚文国主命周围服侍的侍从退了下去,大殿里只留下了他们三人。
“是血毒。”
“血毒是什么?”
“什么!居然是血毒!究竟是何人对陛下下了刺中至阴至邪的毒!”旁边的药师终于开了口,显然,他十分了解这血毒。
“药师,这血毒到底是什么?”桑邑询问道。
“血毒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一种十分狠辣的手段,这血毒最早是由云更的巫蛊师所造,血毒顾名思义,是用血来制作的,但这血是取自崖沟里一种鱼身上的血,然后混合了各种剧毒植物的汁液,再用他们特制的药水浸泡之后,便会无色无味,只要误食一滴,根本不会察觉,并且中毒者也不会立刻死亡,而是会被这种症状持续折磨,就算有药物能控制毒素的扩散,但也只是延缓了死亡的时间。”药师解释道,但脸上却露出了绝望的神色,他接着说道:“当年的无秋可是炤云的神医,面对此毒都叹气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