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衡笑着解释道:“大概是庄子上快要办学堂了,孩子们听家里大人说多了,难免心生好奇,这才相互扮演起了先生学生。”
“庄子上办学堂?”天子挑眉,“你家的庄子,每一个都准备办学堂吗?”
傅玉衡道:“臣倒是有心推行教化,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给办了。这个庄子之所以有这待遇,全因他们甜菜种得好,臣一早就承诺了,种好了就给他们办学堂。”
天子点了点头,“不错,有功则赏。”
他又想到那些玩耍的孩子,有好些都到了该开蒙的年纪了,蹙眉道:“那你这学堂怎么还没办起来呀?是没地方,还是没老师?”
傅玉衡苦笑道:“陛下一猜就着。庄子上的学龄孩子不多,地方随意找找就够了,只是好的老师,却不好找。”
天子不解,“现在的读书人都这么傲气了吗?给钱还不愿意来做蒙师?”
傅玉衡解释道:“不是他们不愿意做蒙师,而是我这里不但需要男老师,还需要女老师。
性子或坚毅或豁达,能把女孩子们教好的女老师,不大好找。”
天子一开始没明白,还笑道:“要不要我从宫里给你拨几个老嬷嬷?
她们的规矩都是最好的,将来这个女孩子无论嫁到哪一家,保管她们婆家挑不出错来。”
傅玉衡笑容一僵,连忙摇头,“不必了,不敢劳烦陛下,臣还是自己慢慢找吧。”
他拒绝得太快了,还略显生硬。
天子心下生疑,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你到底想教那些女孩子学什么?连宫里的嬷嬷都看不上?”
此时傅玉衡已经稳住了心态,正色道:“农家女子和贵族女子不一样,她们不但得会操持家务,还能能顶门立户。
若是她们个个都像贵族女子一样,只以管家针织为要,万一丈夫出了什么意外,这个家也就散了。”
天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状似被他给说服了,“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不过,你把贵族女子看得也太低了吧?她们之中也有不少女中豪杰,只是从不居功邀名而已。”
傅玉衡心说:这点我当然知道,贵族女子普遍读过书,自然更有见识。但你让我怎么说?难不成,当着你这个父权与夫权的最大受益者说,想要让天下女子都能不靠男人活着吗?
开什么玩笑?
三纲五常可是封建王朝的统治根基,岂是他一个穿越者可以随便挑战的?
他只能低头认错,“是臣见识浅薄了,以为像薰儿那样的奇女子终究是少数,是得宜于您和贵妃娘娘的精心教导。”
最后这个马匹拍得巧妙,天子哈哈一笑,自己把这件事给揭过去了,“来来来,吃饭吧。在外面没那么多规矩,你可别跟在宫里似的数米粒了。”
傅玉衡心下一松,笑道:“这可是在臣自己的庄子上,哪能委屈自己呢?”
他伸手夹走了最后一支鸡腿,“臣看陛下吃得也差不多了,这根炸鸡腿就祭了臣的五脏秒吧。”
说完,不等天子反应,便“嗷呜”咬了一大口,吃得喷香无比。
唔,果然无论过多少年,照烧味的肉类,永远都是他的最爱。
天子佯怒道:“嘿,你怎么知道我吃得差不多了?别以为你年轻,在胃口上就能赢过我去。
我可告诉你,想当年我像你这么大时,现煮的羊肉,能啃出二十斤骨头来。”
傅玉衡把肉咽下,哼了一声,“您也说了是当年。俗话说得好,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可不一定了。”
天子“嘿”了一声,“你敢不敢比比?”
“只要陛下先恕臣冒犯,有什么不敢的?”
“好,赢了恕你无罪。我教你输个心服口服!”
傅玉衡放下筷子,装模作样地卷了卷袖子,发出了特别反派的笑声,“哼哼,那臣可要拿出看家本领了!”
他大手一挥,吩咐伺候的小厮,“去抱两摞碗来,再抬一盆饭,咱们以碗计数。”
“好,正合我意。”
不多时,刷得干干净净的青花瓷碗,还有刚出锅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就都搬了过来。
翁婿二人一人身边放了一摞碗,还有两个小厮分别负责给他们俩盛饭。
在何公公一脸木然地注目下,二人开始了无情干饭模式,下筷如飞,桌子上的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子打了个饱嗝,捂着胃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