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恭一愣,随即就明白他为何要说这些了。
这卜世仁如今在南京城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了,他名义上是卜家几十处物业和商铺的打理者,实际上交友甚广,三教九流都有他的身影,对于这样的人物,又是侯府的人,眼下还只是三等伯的李思恭也无法说什么,人家做生意嘛,可不得交游广一些?
但李丰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还在滔滔不绝地往下说。
“城隍庙的主持元无极元道长是五年前过来的,当时他一出现,占卜、算卦十分灵验,于是城隍庙的生意就更好了,原本每年一度的祀孤日庙里只分发一千份符纸,每份也只卖上一百文,眼下倒好,自从元道长大显神通后,这符纸一下便提到一万份,每份还卖两个银币,乖乖,两张纸就卖一两银子……”
李思恭接过了话茬,“错,是一张纸卖一两银子,刚刚他们又涨价了”
李丰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他继续说道:“每年这个时候是太平街附近最热闹的时候,也是城隍庙最热闹的时候,三山五岳的人都齐聚城隍庙,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来庙里求符纸的,带的礼物多,人也多,但从去年开始我算是看出来的,这些人同城隍庙是一伙的!”
这下李思恭的神色有严峻起来,他自然知道李丰嘴里的“三山五岳”是什么来头,有这些人物在,他本来想留下亲兵继续维持秩序,自己回大营安歇的心思也放下了。
至于受右参政管辖的城隍庙为何与黑道上的人物混在一起了,这就不是他想了解,也不愿意了解的事情了,在他看来,自己是军人,管好分内的事情就行了,何苦掺入官场的角力。
李思恭走出了汤圆李,原本是要到城隍庙里去看看的,不过当他来到还排着长队的广场上时,一阵深秋的冷风从北面吹了过来,然后他打了一个寒颤,他突然想到了李丰的话。
“卜世仁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东西,与三山五岳、官府衙门都有来往,这倒罢了,要做生意,这些场面上的应酬不得不做,大夏国就算是开明盛世也不例外,但你老子多少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在做这些事情时能否收敛着点,李丰能够瞧见他,他肯定是大摇大摆地从城隍庙正门进来的,眼下二进的大殿里元老道正在分发符纸,难道他去了后院?”
一想到这一点,已经五十一岁的他突然来了兴趣。
眼下他所在的位置是太平街的北端,正北面就是他的大营,大营的北面就是内城城墙,紧挨着内城城墙的则是玄武湖。
而在太平街的东南处则是皇宫,皇宫的北面是龙广山,龙广山紧挨着内城城墙。
这之间的宽广地方就是城隍庙和广场,而城隍庙的后面不远处则是内城城墙和太平门,除了太平门就是玄武湖和钟山,以及孝陵卫所在!
从皇宫北面一直到玄武湖附近的这一段内城城墙都是李思恭的防区,这一段路他再熟不过了,城隍庙的后面与内城城墙之间至少还有一百米远,在那里有一处凸起的内城墙,那是藏兵的地方,也就是说,就算有敌人攻破了太平门,但两侧依旧有伏兵存在,会将兴冲冲杀入内城的敌人杀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了,那是在南京城兵力充足的时候才管用,在大明初建的时候,包括南京城、孝陵卫、镇江、太平府的总兵力高达五十万,自然有充足的兵力布置,可是到了明末时,城里的军力满打满算不到十万人,还是没有经过精兵简政的十万人,真正有战力的恐怕不到一半,五万人马,想要遮护一百二十里的外城想都不要想,就连遮护七十里的内城城墙也是相当勉强。
但大夏国就是有这个自信,眼下枢密院只在这里安排了三个军团,三万六千人驻守,若是放到明国,肯定是要被人笑掉大牙的,不过对于大夏来说,能够大量运兵来到南京的只能从海上来,而单论海上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大夏国自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了。
故此,三个军团,足够了。
李思恭骑着马来到了城隍庙后面,此时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九点半,但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目瞪口呆。
整个后院灯火通明,里面传来了调笑声、喝骂声以及女子的尖叫声!
而当他们骑马过来时,还从黑夜里闪出一些黑衣人,不过这些黑衣人见到是城里的骑兵后便都缩了回去。
“这还是城隍庙吗?”
虽然在以前的辽东,城隍庙在没有落入清国前也有些污秽不堪,但那里不比内地,辽东在当时还是大明的边地,那里的城隍庙、佛庙都是当地汉人心灵寄托之处,虽略有隐晦之事,但大略上还是不错的,没想到在大夏国的治下竟出现了这样的地方。
“怎么办?”
李思恭皱起了眉头。
就在李思恭皱起眉头时,在二进大殿的上面,还有一层小阁楼,此时也有人在那里值守,此人也见到了骑马来到此地的李思恭,这人见到后,犹豫半晌,还是下楼去了。
而在皇宫的西北角上,有一处城门楼,站在那里,向北可以瞧见城隍庙,向西可以瞧见太平街,也有一人站在那里,他手里有一具望远镜,正盯着李思恭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