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中心小丘之前,落有五只深坑,或瘦长、或矮胖,不知有什么用处。
阿萝侧首,正想问梁都尉,却听铜锣敲响——
“咣!咣!”
得此讯号,场内众人霎时鸦雀无声。
很快,一条道路被让出。
修长的身影穿过人群,受三两官吏跟随,向小丘走去。
几与他动身同时,百姓齐齐跪拜。
“参见肃王殿下——”
阿萝一怔,也学着百姓模样,向下跪拜过去。
魏玘道:“不必多礼。”
他身披玄金蟒袍,独立高处,形仪如松,眉宇锐意冷冽。
百姓们规规矩矩地起了身,皆被他威仪锁住喉头,只仰望高处之人,不敢再有交流。
魏玘眼风逡巡,掠过众人,精准捕捉阿萝。
在二人对视的一刹,他眸光泛柔,转瞬分离,又迸出如冰的寒戾。
他道:“本王乃大越二皇子。”
“系受今上旨意,领救恤之职,为赈济而来。”
魏玘的声量并不高,但恰如其分,掷往场中,更胜磐石沉稳,足令众人听得明晰。
“翼州地域广袤,以山川为屏,坐落乡邑无数,乃万千百姓之安身所在。如遇涝害,合该戮力齐心、救困扶危、患难相恤。”
“可本王抵达翼州城,方才知晓,此处境况大有不同。”
魏玘垂首,俯瞰面前人,将一枚枚褴褛、嶙峋的身影纳入眼底。
阿萝与他遥遥相隔,仍能清晰地觉察,他凤眸履冰,分明裂开一隙,内里有哀恸涌流。
可他的口吻依然沉着,冷肃如初,不露任何异常——
“翼州境内,生灵涂炭。为官者倚势挟权,玩忽职守;为民者饥肠辘辘,如蹈水火。本王亲眼所见,只觉卧不安席、如坐针毡。”
他一顿,又道:“故而今日,本王将诸位召集于此,决心给诸位一个交代。”
“其一,是要严惩恶吏。”
魏玘言罢,长指一叩,便听足音凌乱,于外围掀起。
只见五人排成一列,受绳索捆缚,口中塞有棉团,被官兵押至小丘之前。
瞧清这五人面孔,百姓霎时沸反盈天。
“是郑博稽那狗官!”
“还有刘典使、张主簿他们!”
“这是要做什么?”
阿萝也惊讶,转眸扫往魏玘,却见他眉峰不动、尽淬冷光。
再往下看,便是那五只黝黑的深坑。
她隐约辨出他意图,越发错愕,不禁按住双唇,与身旁的梁都尉对视一眼。
魏玘沉声又起,铿锵有力,宛如宣判——
“今已查实,翼州太守郑博稽,伙同典使刘氏、主簿张氏等人,侵夺义仓,中饱私囊,更于洪涝过后瞒灾不报,甚至勾结米商、哄抬粮价。”
“尤是郑博稽,非但不恤人疾苦,还以酷刑威逼,禁止百姓诉灾。”
“有此恶吏,实乃民生之痛、朝纲之耻!”
魏玘负手而立,俯瞰坑前五人,眸里燃火如剑,字句卧风眠雪。
“今时今日,本王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