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力全在弟弟身上,顾不上旁人。
只是心底到底埋了个念头。
庆元帝病情沉重,再无精力扶持另一个儿子与太子争斗,慢慢就认命了。
唐烽被父皇宠爱着长大,且庆元帝之前的一番打压并未使他伤筋动骨,也就不会太记恨。五弟唐煜退到藩地后,他与父皇的关系日渐缓和,因此有了万寿节宴席上至尊父子抱头痛哭的惊人一幕。
尽管很是不甘心,但理智告诉庆元帝,他得为儿子铺好最后一段路。
南陈之战,他放了唐烽南下随军。临走前,庆元帝召唐烽进宫密谈。
此时的庆元帝头发全白了,双眼浑浊不堪,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等你……从,从南陈……归来,朕便行尧舜,之,之事……让,让位……于你。朕……去南苑……住。”
此言一出,天大的怨恨也烟消云散,唐烽既惊且喜。
许是老天护佑,北周此次南进异常顺利,眼看就要打到南陈都城建康城底下。但中途波折也不少。譬如打到一处,城中守将诈降骗杀了入城的将士,北周随后还以颜色——三日内,城中哭声震天,火光不断。
太子唐烽留守城外军帐处理军务,这一日忽听军士来报,博远侯世子求见。
“城中有一大户姓方……想求见太子,说……他们家与皇后有亲。”崔孝翊匆匆奔入帐中,恳求太子屏退闲人后开始讲述自己在城中的经历,“不知是真是假……臣将他们看管起来了。”
唐烽沉默半晌道:“传他家主事的来见孤。”
随后庆元帝第二次病发,急召太子回宫,唐烽带着幸存的方家人上路。
☆、番外今生之二
听闻方家人抵京,何皇后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不堪的往事被人从记忆深处唤出,她是既惊且怒。然而她早就不是任人欺凌的失母少女,随意找了个由头便打发了想要带娘家人拜见她的长子。
“一家子总有几门难缠的亲戚,早年的恩怨母后不想再提。”怀里抱着只性情温顺的西施犬,何皇后意有所指地说,“你看着安置吧,给口饭吃,不让他们饿死便是。”
“儿臣遵命。”唐烽啜饮一口滚烫的茶水,低声回应道。时近黄昏,他的面容隐于菱花纹槅窗投射下的阴影中,神色晦暗不明。
皇后不愿见方家人,不代表方家人不愿见她。慈恩寺山门之外,何皇后缓缓步下凤轿,不远处,唐烽安排的人业已就位。
宫中女子素来保养有道,皇后概不能例外,都是奔四十的人了,脸上依稀带着少女时期的清丽。尽管二十年不见,方家老人还是一眼认出对方身份,她惊讶地捂住嘴巴。
何皇后不觉有异,轻车熟路地步入山门与情郎相会。
双方都是体面人,见面之后当然不能直奔主题,总得闲谈一阵,培养下感情。恰逢大军随太子折返京城,两人略微聊了两句方家人,便说起近来的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