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在场的大臣本以为张延龄要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观点,谁知上来就说那首诗是他自己所写的。
如果说孔闻韶窃占文名这事本就很荒诞,张延龄说诗是他写的……
就更荒诞了。
连刚才跟张延龄针锋相对的倪岳,都不由松口气,语气平缓微微冷笑道:“建昌伯,你可不要在朝堂上信口雌黄,你可知同样是欺君之罪?”
张延龄不搭理倪岳,向朱祐樘请示道:“陛下,可否容臣道来?”
朱祐樘也觉得小舅子说诗是他写的有些荒诞,但还是那句话,张延龄让他不违背公义,那就看小舅子表演呗?
这种事,好像不查清楚也不行。
“讲!”
朱祐樘道。
张延龄看了看四周的人,现在没一个出来跟他争论的,反而用一种“你完蛋了”的神色看着他,似乎都在等着他人前出丑。
张延龄整理了一下衣冠,正经道:“陛下,不知您可还记得,臣曾作过一首打油诗,藏字骂了京师士子?”
朱祐樘想了想,微笑道:“我乃寒冬一蛀虫?”
“正是这一首。”张延龄道,“臣当日不过是见一群士子于市井议论国政,气愤不过,便随便作了一首诗,除了有自嘲之意之外,顺带想骂骂那些不识相的士子。”
朱祐樘点头道:“那首诗虽然看似粗鄙,但文采方面……还行,这跟你所奏之事有何关联?”
张延龄道:“臣当日作诗之后,众士子并未察觉其中藏字,正好就遇到落榜买醉的祝允明,他对众士子道明其中之意,而后臣便留意到他。”
“本着为朝廷选贤任能,不让有才之人萎顿,臣亲自登门拜访后,拿出五十两银相赠,并作诗一首,以兹鼓励。”
“为了避免他知我国舅身份,心生隔阂不肯接纳,臣便连真实姓名都未相告,将其安排在臣的一处宅邸内,让他可以安心读书。”
“本来不过只是一件小事,也无人想图虚名,谁知祝允明之事为京师士子所知,一传十十传百弄得京师士子人尽皆知,并引为美谈……”
倪岳打断了张延龄的话道:“建昌伯,你故事说得很好,但你不觉得理据苍白了一些?便想如此,就让陛下相信那首诗为你所作?”
“嗯嗯。”朱祐樘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倪岳的话,饶有兴致看着张延龄道,“国舅,说下去!”
显然朱祐樘对这故事感兴趣。
张延龄看着孔闻韶道:“这位孔公子入京师是在四月中,那首诗早就传到人尽皆知,敢问孔公子是如何在人未到京师的情况下,便资助了祝允明,并将诗流传开的呢?”
孔闻韶一时踟躇,完全不知怎么回答。
徐溥走出来道:“建昌伯,还是说你的理据吧。”
张延龄笑道:“有人冒文名,必须要让当事人自证,要今日真不是我张延龄出来找陛下申辩,恐怕这件事就彻底要石沉大海,这么多阁老部堂为其撑腰,谁又能将这文名再给拿回来呢?”
倪岳怒道:“少信口雌黄,你要是没证据,今天你休想走出奉天殿的大门!”
张延龄冷笑道:“好一个倪尚书,你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陛下,世人只知当日我作诗与祝允明,却不知,当日臣作诗并非口述,而是当场泼墨将诗写在纸面上,而祝允明其后也将臣所写的诗悬于正堂,激励己身,这幅字为吴中诸多前去拜访士子亲眼所见……”
倪岳明显被张延龄说的话给惊到。
有人要冒名,想到的是把祝允明给找出来,让祝允明作证,再有朝中大员为其作证,就已是铁证,谁会想到其实当时还有一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