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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恨别鸟惊心(第2页)

“臣等明白了!”汪伯彦赶紧跟上。

“臣等明白了。”吕颐浩诧异的从吕好问身上收回目光,也赶紧拱手。

“臣明白了,国家艰难,正该相忍为国,团结一致,确实不该有无端内耗。”许景衡叹了口气,也终于拱手相对。

而其余以下,或是匆匆跟上,或是不情不愿也都纷纷在赵官家的余威和首相的和泥之力下一起表态……此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不过也就是暂时,因为赵玖早已经看明白了……这不是人的品性问题,也不是记不记得之前话语的问题,而是大宋朝几百年祖宗家法制度,将士大夫和官僚集团养出了一种天然趋于保守的风气。

这种保守风气,古往今来都不会少,也真不好说说人家是对是错,但在大宋这里明显格外突出,而且格外强力。

今日稍微保住了河南地,就有人想议和,将来随着战争继续下去,金人必然是更消耗不住的那个,开出的条件也会越来越务实和优渥,然后必然还会有人带着同样‘我是为国家好’的心态尝试推翻‘不合时宜’的既定国策。

不过,赵玖也绝不会松口的……不是他多么坚定和多么高瞻远瞩,而是他知道结果!

一旦这口气泄下来,真正的投降派就会趁机从口子里钻进来,到时候原本主战的会变成主守,主守的会变成主和,主和的也会变成主降,最后就是秦桧那种人粉墨登场了。

所以说,赵官家外对数十万金军,内对上下五千年都出名的大宋士大夫和大宋军将,绝对是任重道远。

“既然金使来事已经议论妥当,可见垂危之下,东南犹然该有使相大臣坐镇……”吕好问继续主持了之前的朝议。“官家,此任虽是外任,却依然是宰执一般的名位,还应该额外加节度使制约军事,拱卫太后,本该官家钦定,却不知官家到底欲使谁去?还是说提拔一位妥当重臣?”

“朕已经有了一个妥善人选。”

赵玖叹了口气,忽然起身走下御座,来到御阶之下,目光从身前四位宰执身上扫过,最后落到其中一人身上,却是不待对方出言,直接当众拱手作揖,一揖到底。“吕相公,你最知东南局面,更有一番雷厉风行,朕今日就将东南之地、东南之人,还有扬州太后、东南宗室,全都托付给你了……还望你念在咱们君臣之义上,到了东南后妥善为之,做朕的倚靠。”

吕好问以下,百官齐齐怔住,而当事人吕颐浩更是半晌不语,许久之后方才心情复杂,躬身还礼,口称‘万死’!

ps:人的惰性……积重难返……我知道书评区一定把我骂出花来了……根本不敢看,只能说句万死……,!

”殿中侍御史李光深吸了一口气,继而鼓起勇气出列。

“臣附议。”中书舍人范宗尹跟上。

“臣……以为可以。”忽然间,许景衡居然也跟着出列了。“官家,现在这个时候议和对我们是有好处的,而臣等……”

“朕知道!”见到连宰执都出面了,赵玖情知不能再忍,却是即刻出言打断了对方。“朕知道你们都是公心,朕知道刘参军父亲在靖康中殉国,他弟弟一家死的只剩一人;朕也知道李若朴是李若水亲弟,他兄长是靖康殉国诸臣中最激烈最忠心之人;朕还知道,你许相公当日在朝堂最艰难之时,一直维护李伯纪、宗忠武,内心坚定忠忱无二;朕更知道,李光李御史是李公相至交,他在此时出列表态,一个不好便要万劫不复……朕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真的奋不顾身,都是真的为国家着想,不是想投降,不是想屈膝……但朕就是不愿议和!若要议和,先行废立之事,再来说此事!”

此言既罢,殿中鸦雀无声,上下皆有愤愤之态……

“官家言重了。”停了片刻,倒是汪伯彦拱手出言。“其实陈尚书(陈规)有言在先,只要物资人力跟上,东京城完全可以按照南阳的法度来守,而若如此,届时金军再来,其实未必能得便宜……”

“说的好。”赵玖随口答道。

“其实依臣来看,金人此番议和,说不得是之前一仗被打怕了,心虚了,内乱了……这时候如何能与他议,反而该筹备北伐才对!”吕颐浩也出言表态。

而赵玖此时却不由皱了下眉头。

“官家!”等两位宰执说完,等了一阵子的许景衡长呼了一口气,却是理都不理两个枢相,而是直接对赵玖严肃以对,继续了刚才的话题。“官家昔日在南阳,与宰执有言,不许擅自以免冠相对,那敢问官家,你生气了,便可以以废立相对吗?”

赵玖微微一怔,继而尴尬一时,却是赶紧点头:“是朕错了,不该与诸位置气,但战和之事朕意已决。”

“那还是得请官家给个说法与道理……”许景衡沉声再对。

“说法多的是。”赵玖见对方穷追不舍,便又有些来气,便指向了下方一人。“御史中丞,你来说为何不能议和?”

“君父为人所执,千万生民沦为胡虏牛羊,此不共戴天之仇,哪里能议和?”胡寅早就忍不住了,只是刚刚气氛不对,不好开口罢了,此时闻言,当即拂袖而对出列众人。“春秋大义,诸位都忘了吗?”

“就是因为足下动辄春秋大义,所以有识之人轻易不敢开口,只能我等天下人尽皆知与金人有血海私仇的几个人在此言语……”见是胡寅,刘子羽当即怒斥。“若依你胡明仲的春秋大义,官家建炎元年便去北伐,国家早就亡了!我们是说不抗金,不打仗吗?只是想求个稳妥与必胜!”

胡寅刚要与之辩论。

却不料,就在这时,一旁李若朴忽然愤愤插嘴:“昔日靖康中,我等举族与金人生死而对之时,却不知道春秋大义的胡中丞彼时在做什么?躲在太学中坐视君父出城去死吗?送了两个君父不成,今日还要用春秋大义亲自来送第三个?”

胡寅羞愤入头,血气难掩,却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辩论。

“够了!”这时候,御座上的赵玖终于冷静了下来,却是面无表情,及时喝止了这场无端争执。“彼时谁知道金人会如此残暴?而就是因为晓得了金人残暴狡猾且无信,太学中张浚、赵鼎、胡寅等人才起了主战之念……不要无端颠倒因果、时间,做人身攻击。”

胡寅、李若朴、刘子羽三人面面相对,也都觉得无趣,却是一起拂袖不语。

而言至此处,御座中的赵玖复又严肃看向了许景衡:“许卿,昔日朕让你转赠张悫张相公《赤壁赋》一事还记得吗?”

“臣记得。”许景衡拱手以对。

“朕在后面题的词呢?”

“记得,是王舒王的《游褒禅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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