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半晌才停住,将心底所觉的荒诞无稽一点点压住,抬眸去看孟秋。
烛光里,他眼眶泛红,面上却苍白地近似孱弱。他低哑着嗓子,既轻又缓地询问孟秋,“你又要如何瞒我?”
“不是……”
“罢了罢了,都不必说。”燕承南拿过一旁利刃,放在案上,哐得一下沉闷。他善解人意道,“为解你心头大患,我俩私情暂且搁置,还请你先行动手,免得我后悔。”
她愕然愣住,“……什么?”
燕承南也费解反问,“你不是为她而来么?”
令她霎时间哑口无言。
那面,程小娘子惊恐至极,瞧见那把匕首,哭嚎声震天。从哀求,到绝望,再到乍然崩溃,破口大骂。
骂的是燕承南。
“你喜欢她也改变不了的!”
“命中注定孤家寡人!英年早逝!”
“当了皇帝也遗臭万年!”
孟秋手忙脚乱用布巾去封口,再转过身想讲话,却对着他近似平静的神情词穷了。
“你真的……”他问孟秋,“在意我吗?”
可他并不需要孟秋回答。
“她所说的,你都清楚么?”他不禁问着,“这即是你所求的?”
稍作停顿。
“若我不是这太子、若我不做皇帝了!”他眼眸里泛着雾气,被残灯映入支离破碎的光晕,哀请似的,狼狈得堪称可怜,“你可曾还会一遍遍的对我说着要陪我,要留下?”
“……您必须登基。”
她话音落下,几乎不敢去看燕承南。
“原是我……自作多情了。误以为老天眷顾……”燕承南如似恍然般,轻声道,“不该我有的,痴心妄想一场,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是您,”她语句涩顿,“偏不信我。”
“我照做就是了。”燕承南手持匕首朝她走近,一步步将她逼到角落处,将把柄递给她,重复说着,“否则,何以留下你?”
孟秋只得握住利刃,于他迫使之下,被推向刑架那边,“……您这是要干嘛?”
“你我之间,不该有隔阂。”燕承南把她拢在怀中,心口贴着她脊背,靠近到咫尺之间,不足分寸之距。再用掌心扣住她皓腕,稳住刀尖朝向。他低俯着身,在她耳畔呢喃,“……我只记得你的好。”
“唔唔……呜!”而刑架上的程小娘子猛烈挣扎,如似案板上待宰的鱼,崩溃又绝望地试图逃脱,涕泪交加,惊恐万状。
他意欲藉由此举,好激得孟秋对他如实道来,却在此情此景之下,半推半就、半真半假的,禁不住生出些不该有的想法,“若我为你而引火自焚,可否得你半分怜惜?愧疚也好……你也要记住我。”
“您到底在做什么?”孟秋推搡反抗,惊怒到音线发颤,“杀了她,您要怎么跟陛下交代!”
自从程大人请罪后,经得皇帝首肯,这一桩事就此翻篇。燕承南此举,不异于视天威等同无物。
“碍不着你图谋的东西。”他轻描淡写道。
“您别这样,您冷静一下!”孟秋眼瞧着匕首都快送进程小娘子胸膛了,顾不得主系统的阻止,近乎恳求的劝慰他,“不是我贪图富贵,是如果您不为帝,就——”
话说半截,程小娘子却骤然抽搐起来。
她喘不上气似的,脸色被憋得青紫,双眼圆瞪暴突,死死地盯着孟秋,表情狰狞且扭曲。血丝一时半刻便充盈她眼底,通红得骇人。
两人齐齐一愣。
燕承南率先回神,眉头轻皱里有些许郁意,像在不耐烦时机的不凑巧。他当即松开手,揽着孟秋退后,不愿教她再去多看。
“别怕,是……”
他话音刚起,却被反应过度的孟秋重重推开!
“咣当”一声!他猝不及防跌倒在案几边,撞出剧烈闷响。
作者有话要说: ps:前十,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