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一时没明白,迟钝的眨着眼,“杖刑?一百下?”
那些人还活得了吗?
“可不是么!”那内侍仍在逼逼叨叨,“殿下心疼您,不愿教您看见那般场景,要奴才说,得让您亲眼瞧一瞧,才叫个解气呢!”
步履声响起,这段话音也适时结束。
孟秋朝门口看去,与回来的燕承南四目相对。愕然发觉,他神色冷凝,乌沉双目里戾气重重如渊,是她极其陌生的样子。
“还不闭嘴!”
内侍被某个侍从一脚踹倒,诶呦诶呦地叫唤着,满地打滚。侍从踹的有些重,不知是伤到哪儿了,只见那内侍趴着身,竟呕出一口血来。
猩红刺目,惹得孟秋骇然一惊。
“……好了。”燕承南收敛着情绪,面色冷淡的如霜似雪,全无一点儿温度。他低眉垂目,并不去看孟秋,也不多说旁的,只是语气冷沉的吩咐道,“将他带下去。”
侍从行礼应答,“喏。”
“他……”孟秋话音刚起,再骤然顿住。她去看燕承南,却从他那儿看不出什么,只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劝慰着,“也别再罚了,他没……”
燕承南倏地打断她,“多嘴多舌,该罚。”
“……”孟秋不做声了。
转瞬间,满室寂静。
孟秋僵在当场,手里还拿着那册展开的文书,一时竟不知该当如何是好。定定看着他,惊愕过后,则是欲言又止。
他沉默着,也顿在原地。
眼见着那内侍要被押走,甚于怕得面无人色,孟秋连忙开口,却不晓得该怎样劝说,“殿下,可他不过讲几句话,不是什么要紧的……您别生气,或者、或者,就罚他月俸,不必要太过……”
“太过?”燕承南抬眼看她。
她戛然而止。
两相对视,如蜻蜓点水般,还不曾等燕承南看清她神情,便见她倏地低头,挪开了眼。目光一触即离,她抿着唇,纤白的指头紧揪着文书,将纸张捏地发皱,连同她的指节,也隐约泛着青白。
……她在害怕?
燕承南鬼使神差的,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弄得心底一沉。
但不等他多想,对孟秋的态度做出反应,甚于连心中那阵没来由的酸涩都来不及酝酿好,她便松开那册文书,将其放在案上,兼并朝他看来。
“是。”她蹙着眉头,说得坚定且断然,既不委婉,也不如燕承南所想的那样,对他生出惧怕。而她的语气也尤其认真,“您不觉得吗?您就是罚得太重了啊!”
他怔住。
“……您长大了,很多时候都有自己的做法和想法。”孟秋略作停顿,“您是太子殿下,要是按照宫规,我这样的大不敬,您也是可以罚我的。”
“什么……?”他却倏地开口,话音又低又缓的问着孟秋,“你觉得,我会罚你?”
“我没有,我不觉得……”孟秋望着他,轻轻叹息,明眸里是切切的关怀,“我只在意您为什么要那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