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眨了一下眼,对久见秋生不为钱所动感到不可置信。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把还沾着一点血的十二张钞票展示给久见秋生看:“本来只有九张,然后利用他的虚荣心变成十张,挨了一下揍之后,又变成了十二张!”
“是啊,好厉害。”
为什么似乎更加敷衍了啊喂?
“三万円啊!一个鸡蛋二十八円,一千多个鸡蛋!”
他把钞票在久见秋生眼前晃了晃:“足足一千多个!你明天不用出去卖身赚钱养我了,我们发横财了。”
但是久见秋生只是低着头用有点凉的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嘴角,然后用热毛巾包住了他的脚踝。
“……你真是无趣。”
森鸥外脸上的笑容消失,面无表情地把钞票塞进白大褂的口袋里:“要是每次挨揍一下都能拿到三万円就好了……两万円也行,实在不行一万円我也很满足啊!”
“会痛。”
久见秋生终于轻轻叹了口气:“这种不愿意治的病人,就随他去好了。”
“我是个好医生嘛。”
“嗯。”
“看上去像是好医生吗?哈……说不准我是故意这样说,就赌自己不会被打死还能拿到补偿,顺便卖给那个家伙人情呢。”
“嗯。”
“我简直怀疑你的发音器官只有‘嗯’,真是的,你这个人。”
森鸥外呲牙咧嘴了一下,似乎是因为刚才说话扯到了嘴角的伤口。
他本想说几句类似于“我是不是阴险得聪明!在横滨这个可恶的地方只有阴险才能活得长久”之类丧且黑的话,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来,又觉得就算是说了久见秋生也只会回答说“嗯”,于是两人就此无话。
过了一会儿,水凉了。
久见秋生用毛巾端着这个有一边被砸扁了的铜盆出去,准备把水泼掉。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森鸥外在拍榻:“你要去哪里?不会是想偷我的盆然后走掉吧?那个盆说不准是古董哦!”
“……没有。”
实不相瞒,我曾经见过的盆估计现在真的是古董……不管怎么说我觉得这个盆不太像是古董。
过一会儿久见秋生回来,正对上侧躺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森鸥外的目光。
他听见森鸥外又开始踊跃发言了:“我还是觉得我很厉害。三万円呢!白赚的三万円!”
“嗯,一千多个鸡蛋。”
“下一次你还在我被打的中途过来,只要被看见了,那些要面子的家伙就一定会给钱的。记得了吗?要在中途过来……能在我挨第一下揍的瞬间过来最好,那是最优解。”
“会疼。”
“……我不管,明天早上我要吃鸡蛋,你去买。”
“总有人会揍完后不给钱的……”
“你明早煮鸡蛋仔。”
“不值得这样。”
“鸡蛋。”
“……嗯。”
“今夜来的可真是恶客,不过你再不去睡的话,明早大概就起不来了。”
“……”
久见秋生试图暗示自己只是听从刚才“不要穿着脏衣服上已经消了毒的床”这句话而已:“那张床是消毒了的。”
森鸥外:“……”
他从榻上爬起来,继续翻箱倒柜。他一直没找到的,大学时代穿的制服也被从箱底翻出来,不过这时候用不上,于是便也扔在一边。
“我可不是一直收留着你,我只是怕你冻死在什么地方,警察局里备案的时候牵扯到我而已——冬天过去,春天到来的时候我就把你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