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执意要走,阿蛮面容愈发焦急。可嗓子却太过哑涩,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死抓着不肯松手。
红袖冷哼一声,不耐道,“你若非要我传话,也不是不行。”
见他眸光惊喜,红袖暗暗叹息,面上却冷硬依旧。她随手抛下几根晾干的竹签子,尖端锋锐细长。“这里有十根竹签,你有十根手指头。自己插进指缝里,我就信你是十足真心,不是在蓄意诓骗于我。”
阿蛮整个人都僵住了。怔怔望着她,又低头看了看眼前这些令人心尖儿发凉的小东西。
良久,他低低笑了,“好。”
一支,两支,三支……
随着竹签一根根刺入血肉,凶夷护卫的痛楚之音再也难以抑制。低哑的嗓音压抑着,仿佛从肺腑中艰难挤出,让人闻之心颤。
红袖死死捏着指尖,仔仔细细看他每一个动作和神态。
十指连心,亲手对自己施以极刑,这份坚韧和残酷实在非常人能够忍受。
最残忍的是第六根。
要换手了。
六、七、八……
轮到第十根竹签的时候,阿蛮没拿起来——尾端被红袖用脚踩住了。
他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慢慢抬起头望向红袖,眼眶早已通红,却因之前极度的缺水而并无泪意。“红袖姑姑,你……”
红袖弯身捡起了那根竹签,“阿蛮,最后一根,是姑姑赔给你的。”
她将竹签刺进自己的指尖。饶是红袖做足了准备,也是咬破舌尖才没有痛呼出声。她冷汗涔涔,“姑姑给你赔不是了。别记恨我。”
“阿蛮你听着,别犯傻事。小姐还需要你。”
“两天后,我请小姐亲自来审你。你们之间的事既然不容旁人插手过问,那你就亲口、好好的和她说清楚。你记得,机会可能仅此一次。你切勿又犯蠢,再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的混话!你还得留着有用之身,给小姐效命呢。”
她语气一转,也有几分对小辈的心疼不忍。“这两天你先养一养。小姐心善,你这副惨样子……实在不好给她看见。”
红袖言罢,又嘱咐了孙丰几句便走了。
此时面对沈稚追问与何人打赌,红袖长吁短叹,“不是红袖姑姑有意瞒你,实是怕你知道了心绪不好。”
沈稚怔住,“姑姑,你不会是……”
红袖无奈点头,“是啊。就是那个惹你不快的人。这都审了足足五日了,什么刑罚没试过?他就是不肯开口。我气不过,便去看看。他却央求我带话,说想见你一面,有话说。”
“那我怎么能答应呢?”红袖无奈摇头,“可念着他之前几次护你周全的份上,我也不好一口回绝,就和他打了个赌——让他自己把十根签子都插进自己指头里,若做到了我就帮他带这个话。”
沈稚难以置信望她,红袖揉着鼻子避开视线,尴尬道,“没想到这罪奴当真下得去手,眼瞧着九根都插了,我又不能真的帮他。就只好这样喽……”
说着,还将那伤损的食指在她眼前虚晃一圈。没等人看清便又收了回去。
沈稚袖口轻颤。低眸轻声,“他当真,非要见我?”
“可不是么,也不知有什么话说。”红袖摇摇头,“小姐若心情不好,大可不必理会他。既然证据确凿,过几天也就熬死了。不过么……”红袖蹙着眉,“倘若小姐不介意的话,亲自审一审他也好。”
“就当是主仆一场,全他一个把话说完的心愿。”
沈稚怔忪了许久。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