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禾摇了摇头:“没事。”
“不是啊,”周毅担心道,“你出门前没照镜子还是咋地?脸色白得跟冰抽里冻硬的尸体一样,你是不是生病了?”
秦禾确实没照镜子,顾不上,但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好,敷衍说:“重感冒。”
“去看过吗?吃没吃药?”
秦禾点头:“知道唐庚在哪间吗,我过去看看。”
周毅给她指了指:“那边单间的冰棺,我说你这么不舒服就请假吧,别硬抗,去医院吊个水,好得快。”
她没接茬,转身往安顿唐庚的单间走,步子轻得发飘,背上撕裂般的疼,疼得额头冒冷汗。
“秦禾!”周毅吼了一嗓子,上前一把拽住她软弱无骨的手腕,“你受伤了?”
秦禾蹙眉,本打算装傻充愣的应付过去:“什么?”
“你在流血!”周毅指了指她方才站过的地面,赫然落了几滴血点子。
她今天刻意穿的一身黑,后背被鲜血洇湿了大片,不仔细看会以为是汗。其实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在流血,被周毅不轻不重的一拽,她就踉跄了一下。
“你站都站不稳了,伤哪儿了?后背?”说着就要去撩她衣摆。
“大庭广众的,”秦禾及时挡开他的手,“你干什么呐。”
周毅还是摸到了那片潮湿的衣摆,摸到一手血,脸色顿时大变。
秦禾脑仁疼,太阳穴一突一突开始跳,她真的不想应付这种情况,然而避不开:“不当心划了一下。”
周毅信她才有鬼了,得划多深的口子才流这么多血,也不管是不是大庭广众,强行验伤,结果衣服撩到一半,周毅就吓住了。秦禾猛一个转身,往旁边避开一步,她也是没力气挣,连走路都吃不住劲儿,否则不会让周毅得逞。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发作,周毅先炸了:“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会伤成这样?!”
真的伤脑筋,这种状态被外人看见她真解释不清。秦禾干脆一把揽住周毅的肩,将身体的重量压在周毅肩上,压着声音,严肃低语:“我最近,碰上点儿棘手的事儿。”
交头接耳的姿态,特别像两名地下工作者接头。
周毅面色沉下去:“什么棘手的事儿?你招谁惹谁了?哪个王八犊子下的毒手?没王法了!”
秦禾:“……”她顺口胡诌,“这事儿不能宣扬,我前阵子不是去了躺西安吗,顺便上了趟秦岭,混进自然保护区逮了只野猴儿回来养着玩儿,结果前两天没拴住,这泼猴儿性子刚烈,不服管,记仇,趁机把我后背给挠了。”
周毅瞪大眼,不可思议盯着秦禾,半天憋出一句:“秦禾,你别是在跟我胡说八道吧?”
说得跟真的似的,周毅其实将信将疑,毕竟依秦禾这尿性,什么稀罕事儿她干不出来?
正因为秦禾平常太过特立独行,说白了就是行事奇葩,周毅才比较好糊弄。若是其他哪个说他去秦岭自然保护区逮了只野猴回来养着玩儿,周毅肯定不带相信的,但是换做秦禾,妥妥的钢铁直女,那本事可太大了,她一旦抽个风,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逮只老虎都不是不可能。
秦禾一脸千真万确的说:“真的。”
周毅都无语了:“挠成这样,你逮的是孙悟空吧?”
秦禾居然还有脸点头:“没准儿。”
周毅简直服了:“秦禾,你太离谱了,我就没见过比你还浑不吝的女人!一天能不能干点儿正事儿,那山里的野猴子能逮来养吗,它不挠死你,真不带这么祸害自己的!”
“知道了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还不赶紧去医院,必须打个狂犬疫苗或那什么破伤风的。”周毅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就没消停过,头几年你跑到那什么怀化还是什么鬼地方,住山洞里,给当地居民当成野人追杀,连人民警察都跑去漫山遍野的逮你了。”
秦禾:“……能不提这茬吗?我那是丢了身份证……”
“你现在知道臊了啊,要不是我及时赶过去捞你,你就真成野人了。行了别墨迹,赶紧去医院。”
“我自己去,你上你的班。”
秦禾无法,在周毅的监督下坐上出租车,但是她没去医院,而是直达酒店。出租车座椅的灰色沙发套蹭到了鲜血,秦禾很有自知之明的付了清洗座垫的费用,匆匆乘电梯上楼,一进屋就扎进卫生间,扒了染血的衣服,重换一缸福尔马林,把直接泡进去。
每次都像做防腐一样,把自己当成具尸体对待,秦禾厌烦极了,而且手腕和背上的金丝符文淡了很多,她怀疑这次伤口这么难愈合,是因为之前在浮池山被向盈抽了大量地祭文的缘故,她本来就是地祭文养出来的地祭骨,被抽了祭文,底子当然越来越薄,所以再碰上贞观舆图这番大动干戈的皲裂,才会变得难以修复且难以弥合。
她枕着浴缸边沿,只为自己担心了分分钟,就把全部精力转到了唐起身上,她真是见不得唐起难受,一想起对方刚才那副模样,就跟着难受揪心。
他那样的人,不应经历人间疾苦,而该被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