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颜双意家里已经没有其他近亲属了。
两人相对沉默一阵,还是傅云深先伸出胳膊来:“如果没有别的亲人,姐夫是不是也能算上?”
献完血,颜双意搀扶着傅云深走下献血车。
风有些凉,他一只手曲肘止血,另一只手按住伤口,颜双意就站在献血车门口给他整理着衣服。
路灯看起来像是要坏了,所以暖黄的光有些闪烁。傅云深低头看着颜双意,脸上哭过的泪痕已经擦干净了,但是眼圈还是红的。鬼使神差地,他伸出了手去,四指托住她的头,拇指则带过她的眼角。
“好了,别担心了,叮当会没事的。”他不大会哄人,这一夜,这一句话颠来倒去地说。
颜双意总算笑了笑:“今天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在……”
“别作这种假设,你知道我会在的。”他的手往下滑,顺着她的肩头,捉住了她的手。
颜双意没有再挣扎。
昏黄的灯光像粘稠的树脂,滴落下来,把这两个人相互依偎的身影凝结成了一块琥珀,恒久地印在越嘉陵的脑海里,任凭他如何挣扎,这个画面都无法从他脑中抹去。
*
听说越家父子最近总是闹得不大愉快,傅长东特意在家准备了几个酒菜,请他们来家里聚一聚,给他们撮合撮合。
只是谁都没想到,越嘉陵是笃定了要和越观澜犟到底,竟然还带着他那个娱乐圈里的小女朋友。
“晚晚,来。”他揽着陆晚晚的肩头,却不见平日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气,甚至在陆晚晚神采飞扬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沉郁,“叫傅伯伯。”
陆晚晚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依言,马上甜甜地开口叫了一声:“傅伯伯,您好。”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乖巧甜美的气息。
“诶,小姑娘真漂亮……老越,你有福气呀,你看嘉陵身边的女孩子,个个都这么出色!”
话锋一转,又数落上了傅云深,“不像我们家这个。我安排他去一线部门就是为了让他在基层多接触接触女孩子,就算找不到女朋友,学学怎么跟女孩相处也好啊。可是……唉!”
老人急得捶胸顿足,越嘉陵的目光却始终胶着在凉亭里的傅云深身上。他远离众人,只是为了寻觅一方清静处,打个电话。
看他脸上藏也藏不住的笑意,越嘉陵大致猜到他的电话是打给谁的。
松开陆晚晚,越嘉陵自己掏出支烟来,没点,只是垂眸,拿在手里玩:“瞧您说的,云深真要是从酒店里给您随便带回来一个,您能愿意吗?”
傅长东想了想,摆了摆手:“我不像你爸爸要求那么高,只要人品、学历和家庭都过得去,就算条件普通些,我也能认可,无非贴补她娘家点钱嘛!只要云深喜欢,我就相信他的眼光。”
越嘉陵的脸色仿佛又淡了淡,片刻,点了下头。
傅长东瞧他这模样,显然是还有话没说出来,赶紧追问:“嘉陵,云深是不是有什么情况,快和傅伯伯说说。”
越嘉陵只道:“一会儿吃饭时,您问云深。”
正说着,傅云深从凉亭里朝众人走来:“爸,越叔叔,吃饭。”
两个老人走在前面,陆晚晚揽着越嘉陵跟上,这么一来,反而是傅云深落在了队尾。
可傅长东却没忘了把话题续上:“云深啊,嘉陵刚才跟我说,你好像有什么情况?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趁大家都在,快跟老爸说说!”
越嘉陵闻言,特意回头看了傅云深一眼。
两人对视,傅云深眼睛里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反而像是早就拿定了主意般,淡然地朗声道:“没想到嘉陵这个大喇叭还是提前给说出来了。”他一掀帘子,把众人引入座。